花街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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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花摊,引来了很多围观的人。花的种类繁多,想要一一介绍简直不可能。卖花的是一个老人,雪白的衣衫,黑黑的胡子,两只眼睛嵌在深陷的眼眶里,显得很有层次。老人正在抽长烟袋,两腮一收就吐出一阵烟雾来。如果一时兴起,他定会从嘴里吐出久而不散的烟圈来吧,或者从鼻子里一下子吐出两个?老人并不吆喝,但周围的人还是很多,花香是最好的招牌,不但人喜欢嗅着不肯走,就连蜂儿也来上下飞绕。
老人一个人坐着,半醒半醉。花跟他一样沉默着。是哪一朵花按捺不住心里的激情,想要摆首弄姿吗?笑脸问花花不语,一朵摇曳万朵情。好花不愁卖,有几个人开始挑花了,老人忙活起来了。这儿的花都是一口价,凡有还价的,老人一律不理。因此,花摊自始至终都很安静,但买卖依旧兴旺。在一回回的起坐之间,水竹、文竹、张牙舞爪的芦荟和上了年纪的万年青都已有归属,离开了花摊。离开的没有欢天喜地,留下的没有唉声叹气,这儿还是那么花香四溢。老人的衣衫飘来飘去,扇得香气扑鼻,花色逼眼。围观的人们都被这天香国色吸引住了,一个个的脸都被花儿映亮了。人们看着闻着,不时低声赞叹。老人忙活完了,又一声不响地靠在竹椅上晒太阳,好象他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
花们兴奋起来,清雅的水仙含情脉脉低垂着眼眸,轻巧的百合高高挺着盛开的腰身,红红的灯笼提着嫣红照着隐秘的梦想。还有……月季?
怎么会有一盆无花的月季在等待出售?她那么枯瘦,好象不曾拥有花神的任命,单单一身干瘪的枝叶,还有数不清的紫红的刺。她是花里唯一的一盆月季,藏在花摊的一角,有她没她,花摊还是花摊,老人还是老人。她多么落寞,在百花争艳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角落,默默挺着不起眼的尊严。老人望望她,给她浇了水,跟她说说话。老人这样做的时候,他很愉快。他说:其实,她是最尊贵的一盆月季。因为没开花,所以很难想象她能开出什么花来。期待是美丽的,培育更是美丽的。没人买她,我就养着她。我相信,她总能开出花来。哪怕她开出的只是最普通的花瓣。但只要开花,就是最好的花。就像我的女儿,她没找到婆家。她没出嫁一天,我就养她一天。我把她养得像花一样水灵,我不信天下没有人来娶她。老人悠悠地说着,满地的花都在听着,天下的花也在听着,每一朵花都了解他的心事。老人其实并没有说话,但他的话却被花们默默传诵。
阳光下,花摊还是花摊,老人还是老人,只有那盆干巴巴的月季和其它的花儿一样跟着风儿慢慢地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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