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情【趋向散文百篇集---15】

鱼水情【趋向散文百篇集---15】
　谈起鱼水之情的事，常常被现代年轻人当做天方夜谭，甚至还阳奉阴违的嗤之以鼻。发生在我家的事情让我终生难忘，是真正的鱼水情。

所讲的是父亲要出门避避风，在那夜幕里出逃的事。 　

父亲是十六岁时，跟着本村人在一个地下党联络站工作，那时很害怕执政者和日本人发现,常常半夜三更送信。一次父亲送信回来，联络站空无一人了。后来才知道这个联络站被摧毁了。父亲寻找这些熟悉人时,参加了八路军正规军。  

经过多年的战斗洗礼，因战斗勇敢，父亲多次被评为战斗英雄，工作努力 被评为模范，很快就成为八路军中一位指战员。战斗间隙还是常常到人民群众中去。在东北时，还与《林海雪原》作者同台为群众宣传.演节目。

一九五七年，父亲到一个偏僻的山村搞征兵“社调”。那天，阴云沉沉，暮色乘着寒风侵吞着西山那丝丝晚霞。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父亲一行急忙赶了过去。只见一个农妇在院墙外痛哭，走进他们的院内，一个孩子躺在那里,说是几天高烧不退，送去看郎中告知；无药可治了。  

父亲让同行的军医给孩子检查了一下：高烧不退，呼吸十分急促，持久干咳，是急性肺炎发作。

那时山区的交通工具，是独轮推车，有头毛驴的就是富人家了。医疗条件就是十里八屯有一个二五眼野医；遇见头疼脑热，给把柴胡熬水喝；遇见长疮，给贴膏药，好不好都靠自身抵抗力了。遇见肺炎这种病，只有请玉皇大帝下凡了，能“等”到玉皇大帝的孩子只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罢了，其余的都到乱葬岗上“数星星”去了......

查病后，父亲问是否有救；军医说，只有打青霉素。然而，当时的条件，还保留着部队的供给制痕迹，一般地方上很难见到这种药，部队也是严格限量很少有，这个军医每年只有四支使用权，当然是为战时筹备的，不到级别是不能用的；其中已用了两支。

父亲要求他给孩子打上，军医推说事关重大，难以承担责任；父亲说道，后果他一人承当；药用上了，高烧退了，又加用了其它药物，还真的解救孩子的生命！

一九六零年，父亲去十里铺住队，战伤复发，还坚持与当地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  。有时突然休克送进医院。但是，看病回来还是出入田间地头；顶着寒风晨霜，组织群众收地瓜，抓紧刨.切.凉.雨中又要抢收回来，地瓜是农村当时的主粮。每到一地，父亲都与人民群众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有一个青年，要去相亲看对象，父亲把皮鞋借给他穿，那个年代在贫困乡里，皮鞋真是凤毛麟角，他因穿的体面被相中了。

一九六五年冬，父亲转业，因性格耿直，原则性强，得罪了一些实力派。文革中以走资派被冲击时，就有人密谋,借此大做文章；在林海雪原一次战斗任务中，父亲打死七个土匪，被别有用心的人搬过来；污蔑说是杀了七个革命干部，并定罪历史反革命，每次纠斗，都进行人体殴害，几次都是因旁观农村群众声援，免遭涂炭。别有用心的人还密谋更毒辣的诡计，借文化大革命之不明真象的群众之手，对父亲下毒手。有正义感的仁人志士，赶快偷偷通报父亲，决不能死在这些小人之手。

父亲被迫要出门躲避了。没等动身，家门前来了几十口人抓人了，我们全家都来抵门阻挡，僵持中，父亲当年住队的石桥村民拿着锨.镢.铁叉，出现在我家门前，那帮游手好闲的混混那里是对手，偷偷溜走了。

夜，那么黑；风，那么冷，父亲将要离家去了，做好了行动路线方案：为了避开对手的封锁线，让十四岁的哥哥把家中唯一的半旧自行车，送往十里铺。父亲走后门，穿过西部农村民居，沿西河徒步北上。

他们走后，全家人留下无尽的担心。

午夜三点余，哥自己回来说，刚骑到十里铺，父亲徒步绕远路已经也到了。母亲说；父亲在长期战争年代练就两大成就；跑路如飞，枪法如神。军分区司令员专门邀请他打猎时就说；兔子是被撵死的。

父亲和当年借皮鞋的叔叔，起程去泰安了；一辆破旧自行车，两个人，三百余里路，不知险途几何......

后来得知，父亲与那位叔叔同骑一辆车，顶着零下十几度的寒风北行，山路崎岖，山路坎坷；夜色冷漠，夜色险恶，父亲总归战伤累累，父亲总归年纪大了，那位叔叔让他替换的次数少了，一个人肩负起登坡的艰难。风！在耳边嘶叫，风！在夜空中伴着喘息声，抛向后面，抛向无尽的广野，也象战鼓敲打着有正义感人们的心灵；又象无价的宝钻,牢牢的为那些朴实的心灵打上善良.诚信闪光的烙印！

不知天亮后，对手的眼线凭借着现代化交通工具能否追的上来？父亲在文革一年多来，已被囚禁多次，一次比一次迫害的厉害，这次听说对手总结前几次的教训，怕是要往死里迫害；有几次父亲都是在几百里外被对手的眼线拦截。所以这次一刻也不能停留。

急行的车轮轧在生硬的残雪冰茬上，发出阵阵哀鸣声。遥远的苍暮吞嚼着人们的信心和希望。他们要战胜寒冷，战胜遥远，战胜黑暗，战胜旧伤；又有谁知道在这茫茫寒冷的黑夜，有一个农民为了正义送一个老八路逃亡呢！又有谁相信一辆破旧自行车承载着这样两个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远行呢！

　　终于，上坡路时，“卡嚓”一声，链子断了。夜！一下沉默了，沉默的那样令人窒息。寒冷乘机袭来，叔叔汗水湿透的棉裤腿一下成了铁打的筒子，连步子也很难迈动了。两人艰难的走了一阵，实在走不了，在路边一个场院房停下来。

　父亲一下想起战争年代，四保临江的第二次战役，过松花江敌人炸开了小丰满大坝，酷寒中战士们湿透的棉衣都冻了，但任务却艰难的完成了。他把此事讲给叔叔听，两个人又增添了胜利的信心。

天蒙蒙亮了，有人路过，父亲打探前面是什么庄；来人说是：卧牛石村，并打量了父亲好一阵，说他在这里搞过“社调”，父亲说：是！那人二话没说就匆匆走了。

不一会，远处影影忽忽一大帮人向这边走来，稍近些可以看清楚，前面几个大汉走路铿锵有力，而且还推着两辆小独轮车，正是刚才匆匆而去的那人，在前面领路。

“来！跪下，这就是咱家的救命恩人！”说着，三个孩子跪下磕头。父亲惊呆了。原来是当年被治好肺炎孩子的那家人，带着乡亲们来了。

父亲被迎进村里，做了热汤热面，那份亲情，那份和谐，一颗颗火热的心把个寒冷世界烤的暖融融的。

————人心似火，人情似春，这些又有多少人能感受而觉得到呢！

这个故事让我们回思：

《战国策》的名篇《冯暖客孟尝君》。齐国国相孟尝君门下有个食客名叫冯暖。冯暖用孟尝君的钱给老百姓办了好事，使之孟尝君失落时，百姓扶老携幼夹道欢迎，使他有安身之处。  

伟人有著：“只要我们为人民的利益坚持好的，为人民的利益改正错的，我们这个队伍就一定会兴旺起来。”而八路军的发展史，不就是在为人民做好事，靠鱼水情才发展壮大起来的吗！

只要你心里真的挂念那些善良的，朴实的，千千万万个朋友，这些朋友就是广大的人民群众，为他们做些事情；只要你有了困难，需要帮助，他们会奉上他们那能让你生存的海洋一样的胸怀，甚至奉上生命维护你，补偿你原来付出的真诚。   

　　这就是千古不变——鱼水情。



完成时间:2007.02.20

野菊花 【趋向散文百篇集---16】　
　　遥远的夏风从南川吹来,午后的散步已感到有些疲乏.在一个青草荒乱的地方;在一个污染后断流的河边,忽然,闪现着一片彩霞般的亮点,走近一看,是一片野菊花;淡淡的盛开,显的有些娇媚,轻轻的摇动,似有心事诉说。往昔，女人没有回头，男人不肯留步。然而,它们却默默的,默默的,展放着美丽，散发着芳香。面对美丽我内心想着，嘴里念出了“野菊花”...

　　是啊！“野菊花”就是“野菊花”!在这确定念道回味时，内心一阵紧触。“野菊花”不就是“山菊花”吗！思绪一下飞向那遥远的故乡。

　　十三岁那年回乡，上了几个月的学。不知何时，发现放学路的一个胡同口上，常常站着一个少妇。红润的脸上有一对大大的眼睛，眼光那样的明亮，神色里包含着那样多的情韵；是羡慕？是忧郁，？还是悲凉？但在众多的日子里,她默默的,默默的,从来就没听到一点声响，好象所有情感的表达，都只落在那双明媚秋波的展现中。

　　一日到家，婶娘告诉说；那是不久前娶来的哑巴新媳妇，因为羡慕读书，常常站在那里看学生。后来我又知道她叫山菊。

　　山菊很少去队里上工。那是秋收季节，队里都在远山刨花生，两头不见日头，一天三顿送饭。一日在后坡又忙又累，不知为何这天送饭的过了时间还没到。连队长也都看了几次太阳，显然在看时间。

忽然,岭上出现一个苗条秀气的挑担者，“哑吧送饭来了”大家一下高兴起来，壮老力赶快迎上前去把饭接了过来，近二十里山路的挑担，每次都是这样接的。

　　大伙都上前认领自己的饭袋，三个一伙，五个一堆，说着，笑着，逗着，还有炫耀自家手艺和生活的。一团活气，一团关心的一顿合餐。

　　再看山菊，与送饭的伙伴坐在那里默默的看着大家吃饭，还是那双大眼散发着晶莹的光芒。原来队长安排的送饭人有急事来不了，托山菊去收了饭袋送来。一连三天山菊送饭后，她又在人们眼中默默的消失了。

　　一天，队里牛难产，大家帮忙了一夜，总算平安生下小崽。可是下午收工时得知，牲口院出事了，忙了一夜的饲养员太累，烧水时睡着了，掉出来的柴草引起火灾。山菊冲进去叫醒他，两人一个拉大牛，一个抱小牛往外冲时，掉下来一节木头，打在山菊头上。队里派人去医院看她。她的名子，又被谈论了好一阵。

　　赶在麦收，村里全力一赴，一连几夜大家都上场院抢收粮食。机器打麦时发现有血，再看机旁，山菊，抱着小臂，疼痛难忍，无声的世界那样无情的剥夺了她对痛苦的暄泄权；让她在那无声的世界默默的，默默的怅然无助，任凭那水深火热的痛苦在心头熬煎。

　　秋末，我要回城了，看到她在胡同口默默的用一只手抱着婴儿。看到我背了背包，好象明白我要走了。眼神留露出一丝失落不舍，我向她举了一下右手，她的眼神忽然射出炯炯光焰，似乎表示再见...

　　几年后，回故乡，就要到家了，我回头去看；往昔依旧，胡同上确空无人影，只有夏天的轻风，抚面吹过，一切那样静默，那样冷落。

　　山菊已经辞世了。她是默默的来，默默的去。没有人再提起她的名子。就象那片山菊花；盛开在那广阔无垠的原野上。虽然那里，女人从不回头，男人不肯留步。但，她们还是静静的开，默默的放，展放着美丽，散发着芳香。把美好留给世界，留给大自然。
                                                                                  2006.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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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小河【趋向散文百篇集---17】　　　　　　　　　　　　　　　　　　　　　　　　　　　　　　　　　　　　　　　　　　　　　　　　　　　　　　　　  
    有人说：“小河里的水干了。”我们可高兴了。 因为我们几个小伙伴常常受到它的"威胁"。
     夏天，有人提意到小河看看，我们几个小人就来到小河。自西向东，一条清流由偏斜的太阳下而来，弯了几弯，伸向遥远的白云下面去了；河边的草地，柔柔的，软软的，嫩嫩的，散发着一股芬芳的气味。河弯坡上有几棵怪型柏树，远远看来，像似两只公鸡斗架，身边还有几只奔跑状态的小鸡。远处的河水亮亮的泛着光，走近后就变的那样清澈透明；水流们团结一致，好无保留的，用全身心的，共同扑向它们要去的地方，遇上小的阻力，就划起一条条色彩斑斓的条纹，遇上高点东西，它们绕上几步，又奋不顾身的扑上前方，追赶着自己的伙伴。平坦的地方，它们好象举着些各种各样的小旗，接收着检阅，那小旗通过时还不断放射出形形色色的光环，映在岸边或你的脸上。几条大鱼，露着黑黑的脊背，从水下游过，引的我们垂涎三尺；我们的力量太小了，何况我们还没有下水的胆量呢。我们只是拿了条长棍伸进水里，去幻想些什么吧......
　　玩的正高兴，家长找来了，几个都挨了打。我虽没挨（我父母都上班），却被指为不受欢迎的人。
　　我闷闷不乐，一个人留在河边。哗哗的流水，青青的草地；斜阳，雀鸣；远处传来蝈蝈的叫声，因为孤独，一下都没了兴趣。坐在那里往河里砸石头。几条小鱼游过来了，象似有意逗我，打着转在岸边不走开，我站起来，赶上去，想跑到水里去抓，兹溜一滑，躺在了水里，我赶快爬上来，这回可糟了，成了“落汤鸡”，这样回家真要挨了。
　　我把衣服脱了，晾上！ 坐在那里，发呆。 几个大蚂蚁在忙，也不理我。它们抓住了一个敌人，那敌人在惊恐中死去。我又联想起人的死，死又是什么样呢？人都是要死的吗？听说山里住着神仙不死，我望着远处的山，想，我要去那里看看，到底有没有神仙。我在胡乱想着。
　　斜阳好象不是我朋友，那衣服还不干。我忽然想起，大孩子们说：河里有几块大石头，下面有宝贝。我便向那里走去。大石还在那里，水流的更急了，发出很大的哗哗响声，使我头皮发匝..... 惊恐中我赶忙离开。
　　当我回来的时侯，坏了！衣服叫别人拾去了。我站着发呆了一会，没辙！我想哭，又没人，哭给谁看啊！东张西望一阵，不敢回家。 这时有人叫我名字。是大姐二姐，放学回来。 “大姐！我衣服没了”。“弄哪儿去了？”“在那里晒来。”“以后别一个人跑在这里玩了，掉河里可不得了。”“嗯！”我答应着。“妹妹，你脱了你的背心给他穿上。”说着，大姐脱了鞋，背上二姐过河来。
　　我穿了背心象个大袍，大姐把我背回了家。......
　　这回，说是小河干了，我首先高兴的就是那几块大石头，我可要去看看有什么宝贝。 吃了饭，我就偷跑了去。
　　水枯了，草黄了，河床瘦骨嶙峋，大石更大了，下面也不象有什么宝贝的样子，若有，水干了，大人们，为何不翻过来呢。看了一阵，大石沉默，四周也沉默，一种寂寥孤独感由然而升，我忽然感到悲伤，小河水啊！你去那里了？何时我才能重新做朋友......
　　---话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在那时，就有着强烈认识世界，了解世界的欲望，往往都是在游玩时，通过自己的观察和实践，破除迷信去认识世物的本质，这种自我体会所认识的世界最为深刻。这个故事，通过实践，破除大石头下面有宝贝的迷信传说，并得出一个道理，别人说的任何事，都要靠自己实践观察弄清楚真伪；而那条清清流淌的小河，充满了诗情画意，已经化为不灭的感情世界，永远留在遥远的记忆里了。
2005.5

叶子 【趋向散文百篇集---18】

     入冬的树林，已少了许多荫森，满地都是落叶。满弦的月亮，透过树枝的缝隙，模糊的照在那满地起伏的叶面上。忽然，又一片的叶子，从树上跌跌撞撞滑落，发出一声哀怨后，又是无尽地宁静。
     望一眼匐地的叶子，静静地，静静地，沐浴着那银瀑般的月光，是幸福，还是愁叹，这是我永远解不开的迷。但是，这叶子引发了我对久远往事的回忆。
      那是我们的邻居，姓柳，叫叶，十七岁上死了父亲，家境很不好，后来嫁给四十六岁男人，比柳叶母亲还大十岁。男人是部队转业，工资很高，加上柳叶吃苦耐劳，过的很好。每到这个季节，柳叶起的很早，在大院里的树下，用树叶扫成一个很大的圈，占下来，等树叶落光了，收回家做材烧，省下煤票去换粮食。春天，柳叶又上树摘柳叶、杨叶，槐叶，回来煮煮泡好了，加上豆糁子，做成小豆腐。一天，给我们家送了一碗杨叶小豆腐，开头我不敢吃，用筷子尖闹一点尝尝，味道很美，刚醒过神来，再想吃去，已被大家抢吃光了。
　　 柳叶的乳名叫叶子，所以对叶子颇有衷爱，她把棒子叶弄来，打上色，编成蓝子，坐垫，编成挂盘，编成门帘，谁人不夸她手巧啊！柳叶对自己的婚姻不太满意，在一个夏天里，大院里来了个年青海军排长休假，柳叶老跟在他后面转，还让他喊她叶子。后来爆发了我们一帮孩子看不懂的“战争”。是啊！谁不是在追求幸福呢！不然，她怎么肯嫁给老男人呀。当然，她一个不识字的女人，道德观念的模糊，也不好做以评价。但是，不久，她男人就去逝了。叶子的十几岁儿子得了疯病，掉进河里也死了。只剩下叶子孤苦零仃，就象秋天的叶子，在寒风中摇曳。一天，邻居发现她自缢在家中。
　　 叶子追求幸福而来，轰轰烈烈的生活过了，又在哀怨中飘落。但是，我相信，她自缢前一定回忆过那些日子，那些美好的日子。也许她最后说过：那些美好的日子留给那些美好的人吧！
　　 万物对生命的理解不同，寄托也不同，没有了寄托，就失去了信心。难道这些飘落的叶子都失去了信心吗？
　　 我往林子里走着，想着，听着。我忽然惊奇的听到脚下传来：春天！春天！就象众多啦啦队，在呐喊。
　　 是啊！春天，就是这些叶子的寄托，她们化做肥泥，让那些春天的叶子繁荣倡盛，让绿色永染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