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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平静的湖，微风吹过竟抚不起半点涟漪。在薄雾的笼罩下，如真似幻。天野城最大的酒家醉仙楼临湖而立，飞檐画栋，花窗青瓦，一派古香古色。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临窗而坐，出神地看着窗外的一片朦胧。珠帘之外传来歌女婉转如黄莺出谷的歌声：“容颜老，红尘不变，一切如幻如烟。” 听得这句，男子往嘴边送的酒杯停了停，眼中露出一丝伤感，喃喃语道：“一切如幻如烟，一切如幻如烟……的确，到头来一切都不过是一种幻灭。” 仰头饮尽，手轻轻一抛，杯子掉进了那片朦胧中。 “那我何必又回到这里呢？”男子自嘲道。 歌女的声音蓦然止住，男子一怔，接着传来珠帘碰撞的清脆响声。男子转头看去，然后又意兴阑珊地把头转向窗外。 “振衣，五年不见了。”进来的是个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 被唤作振衣的男子却没有理会他，而是懒懒地说道：“继续唱。” 歌女的歌声再次响起，悠然回转。青衣男子却并不气恼，径直地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酒，自己喝了起来。两个人都没说话，一时间房间内只有歌女莺啭燕啼的歌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许久，振衣忍不住率先开口了。 他已经尽量隐藏自己的身份了，怎么还会被他们找到。 那青衣男子笑了笑，彷佛早就料到他会先忍不住般，说道：“在天野城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在你踏进城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知道了。” 振衣冷冷一哼，说道：“我倒是低估你们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青衣男子脸上突然一片严肃，说道：“王上找你。” “王上？”振衣淡淡一笑，接着拒绝道：“我不会去的。” 青衣男子知道振衣会这般回答，于是淡笑着说道：“王上便知道你会拒绝，他要我转告你他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 振衣一震，面无表情的看着青衣男子：“净羽，你说的是真的？” 五年了，他苦苦找了五年了。那两个曾经在他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 “那两个人在你生命中的重要性我还不了解么？我骗你做什么。”净羽说道。 振衣倏然一掌打在了窗沿，净羽和那歌女都吓了一跳，歌声又再次停止了。忽然振衣又轻笑道：“他又做到了，我又破誓了。” 雕栏玉砌，一切如旧，只不过进宫时的心境已全然不同。当年的自己每次踏进皇宫是何等的气派，高头大马，万人簇拥，昂头挺胸，仿佛一切都不值得自己放在眼里。而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穿过冗长的回廊，欣赏着几乎没变的景致。 “王上，许久不见，圣体可安好？”振衣单膝跪地，右手轻放在胸口，恭敬地说道。 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男子便是整个天荒大陆的霸者，当年大陆的第一武者。 “吾人自是很好。”大殿之上响起了王上爽朗的笑声，“倒是振衣你这些年去哪了，想煞吾人了。” “鄙人走遍大陆，让大陆的风吹净鄙人身上的鲜血。”振衣恭敬的说道。 “是吗？”原本很慈祥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无比，他对振衣的话有些不悦，“那么你又何必再踏进这皇宫。敢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你还真大胆啊，振衣。” 那眼神依旧充满着以前那睥睨天下的霸气，世上的一切在他眼前宛如蝼蚁，威严慑人。 振衣笑了笑，看起来无所畏惧的说道：“王上，您该知道我想走谁也拦不住。就算您，也不能。” “说得对，振衣。“王上忽然有些感慨，他即使控制了整个大陆却也无法阻止时间的流逝，“如今的你才是这个大陆最强的。” “不过，振衣。”王上的话锋一转，“你也该知道，如果他得到了那把剑的话，你或许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振衣一震，手竟有些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王上，指的是谁？”振衣压着心情假装平静问道。 王上呵呵一笑，“振衣，你又何必再装傻。如果你不知道他是谁你就不会踏进这皇宫了，不是吗？” “王上，您真的知道他们在哪？”振衣颤抖着问道。 他无法再抑制自己了。 “这个自然。”王上笑着说道，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 振衣在心中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冷淡的问道：“王上，需要鄙人为您做些什么？” 他知道王上不会那么容易就告诉他的，他是会有条件的。 王上哈哈大笑：“振衣啊，你果然聪明，只可惜你不能为我所用。”一顿，他的脸上变得冰冷而严肃，“北方的绛雪城叛变了，你该知道，现在只有你有能力平息这场叛乱。” 振衣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愣愣的说道：“青风叛变了？” 那个永远与世无争的男子竟然会叛变，事情实在蹊跷。 王上眼神一敛，说道：“是的，这事虽然有些蹊跷，但他叛变却是不争的事实。” 振衣低头，重复着以前无数次做过的姿势，恭敬说道：“鄙人振衣定不负吾王所托，凯旋而归。” 北方的大地终年都是一片的苍白，那种白，纯净没有污垢，这是振衣对这里的印象。 此时寒风不断的灌进军帐中，那布帘被吹得猎猎作响。振衣正坐在桌前认真地看着绛雪城的兵力分布图。 净羽掠开布帘走了进来，脸被冻得通红，身上满是积雪。振衣抬头看了眼净羽，笑了笑，拿起放在炉子上的酒瓶，扔给了他。净羽一手接住了酒瓶，另一只手将身上的雪拍掉。 “这个鬼地方真不是普通的冷。”净羽抱怨着在振衣的对面坐了下来。拔开了酒瓶的塞子，狠狠地喝了一口。 “北方之地便是这样的了。冷得叫你忘不了它。”振衣没有抬头，依旧看着兵力分布图说道。 “这样下去不行。”净羽一掌打在分布图上，振衣有些不明白地抬起了头，只听净羽继续说道：“如此冷的天气，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完全处于劣势。士兵们都很不适应这种天气。” “放心，以暗夜军的实力就算在这种天气下也是不会输给绛雪城的那些士兵的。”振衣淡淡说道，伸手把净羽的手从分布图上移开，“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以最短的时间把绛雪城攻下来，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 净羽蹙眉，看着分布图，指着分布图上绛雪城的东面说道：“绛雪城的东门如今是防守最弱的，看来我们还是要主攻这里。” “不。”振衣摇头说道，“你知道东门防守弱，青风也知道。如果我们去主攻东门说不定反倒中了他的计。” “你有计划了？”净羽抬起头看向振衣说道。 “我们现在处于的位置是在西门，也就是绛雪城防守最强的地方。”振衣指着分布图说道，“而东门是防守最弱的，北门和南门防守则一般。我想让非冰明日带着一万兵力去攻西门，而你今晚便带着八千兵力绕道去东门，然后等非冰的信号同时攻城。而我将会带着二千兵力暗暗埋伏到南门，等明晚他们都松懈时，偷袭南门。我一攻破城门便给你们信号，你们再同时攻城。” “好计。”净羽面露兴奋说道。 不过也有些担心，又说道：“不过攻打南门两千兵力够了么？以南北门的兵力分布来看，两千人要攻进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多了反而会让青风起疑。”振衣解释道，“而且我找的那些人快来了吧。” “你是指你找的那些术士？”净羽说道，一蹙眉，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听说那些人都是亦正亦邪的，仅凭个人喜好做事，就怕他们临阵时发生什么变卦。” 大陆上的术士大多都是喜怒无常的，他们能在这一秒把你救下来，下一秒一不高兴就把你给杀了。所以在大陆上许多人都不太敢去理那些人，能避就避。 振衣笑道：“这点你无须担心，那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不会出什么岔子的。而且他们一个人能顶得上至少一百个暗夜军的士兵，有他们的帮忙事半功倍。” 净羽把酒壶里的酒一口气喝完，一呼气，说道：“希望如此。” 翌日，战争的硝烟在这边纯净的土地上飘起。非冰与净羽分别从东西门攻城。雪白的大地上瞬间染上了鲜红，死亡带来的惨叫声响彻这片原本寂静的天空。如振衣所料，东门的兵力这日加强了几倍，净羽遇到了顽强的抵挡，一日下来死伤几百。 是夜。黑暗为一切做了最完美的铺垫。振衣手一挥，顿时南门鼓声雷动，叫声漫天。城里疲惫的士兵猝然惊醒，有些措手不及。那扇巨大的城门在二十名术士的面前是那么的脆弱，几声咒语后听得一声爆响，城门被三条巨大的冰柱瞬间轰开。二千暗夜军如潮水般涌进绛雪城，毫无防备的绛雪士兵根本无力抵挡。破门的信号照亮夜空，东西门的净羽与非冰再次发动攻势。此时的绛雪城早已大乱，两边的大门轻而易举就被攻破，所有的暗夜军攻进了绛雪城，这一刻胜负已分。 这是一座用冰筑成的宫城，纯白如雪，美轮美奂。振衣通过长长的通道来到了宫城的尽头，在眼前的是一座依旧雪白的宫殿。 “你们在这等着我。”振衣对着身边的净羽和非冰说道。 “你要一个人进去？那太危险了，不行。”净羽不同意。 在这宫殿里头的是青风，那个天野王朝最强的术士。 “你们一起进去，送死的只有你们。”振衣淡淡说道。 “可是……”净羽像是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非冰一把抓住。 “让振衣自己进去吧，我们去了只会拖他的后腿而已。青风无法对他怎么样的。别忘了挂在振衣腰间的是什么剑。”非冰说道。 净羽看了看挂在振衣腰间的神鸣剑，便没有再说什么。有那把剑，再强的术士在振衣面前也会如同婴儿一般。 振衣轻轻一笑，便踏上了通往宫殿的台阶。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端坐在冰椅上的白袍男子。柔美的脸庞，银白色的长发披散至腰，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托着下巴。看到振衣的瞬间发出一抹如同女子般妖艳的笑：“来的果然是你，振衣。” “两年不见了，青风。”振衣淡淡说道，“你变了很多。” “是么？”青风白袍一扬，尚未看清，人竟已经来到振衣跟前。在振衣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你也变了很多呢，振衣。” 振衣对这一幕却没有半点惊讶，彷佛已习以为常。 “青风，为什么要叛变？”振衣依旧是那样的语气，“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青风一个转身，人竟又坐回到冰椅。笑着说道：“你在这便就是目的了。我欠沐衣一个大恩，这次用生命去还清它。” “沐衣？”振衣一颤，这个名字五年后又重回到他的生命里，挥之不去。“他到底想干什么？” “如今告诉你也无妨。”青风突然收敛了笑容，“他要整个天野王朝。而重回帝都的你是他最大障碍。” “原来如此。”振衣恍然大悟后反而平静下来。“你的确是个好棋子。” 青风轻轻跃起，人竟悬浮在半空。 “振衣，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做我该做的事。”青风冷冷说道。 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划过虚空，一条巨大的冰龙凌空而出，咆哮着冲向振衣。 振衣冷冷一笑，说道：“你该知道，这些对我没用的。” 神鸣剑一声清啸，剑光划破虚空，冰龙瞬间支离破碎。碎冰尽落，振衣穿冰而过，青风见状，左手上扬，振衣眼前立即出现一堵冰墙。振衣剑尖一点，冰墙慢慢裂开，顿成碎片。剑如电，直指青风胸口。青风的左手微微上扬，蓦然又放下，任神鸣剑穿过自己的胸口，穿过那颗仍流动着鲜血的心脏。 振衣一怔，不明白为什么青风要突然收手。 “为什么不挡？”振衣怔怔地问道。 青风笑了，笑容里有着一种解脱。左手轻轻地一点振衣的额头，振衣一晃神，青风已从他眼前消失。振衣一惊，左右回顾已没了青风的人影。 “青风，你在哪？”振衣大叫。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回响。 “不用找我了，振衣。”空气中传来青风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沐衣是我的恩人……我只能用命去还……他的恩情。而……你是我的知己，我也……无法下手，所以……我死是个最好的结果。” “青风……”振衣沉默。此时的他已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快回去吧……我想……沐衣已经快攻到……芽天关了吧。”青风的声音再次传来。 “出来，快给我出来，青风。”振衣大喊。 然而，许久许久，大殿内始终是一片死寂。 “振衣，发生了什么事？”非冰和净羽听到振衣不断的叫声，怕他出事，连忙跑上来看看。 振衣回头看了看非冰和净羽，然后冷冷说道：“青风已死，明日我要看到绛雪城被全部攻下。” 三个月的征程，斑驳了一些人一些事。回到了温暖的南方，回到了繁华的帝都，振衣的心却没有丝毫喜悦。 依旧是那么冗长的回廊，上次走完它不过用了两个时辰，这次却彷佛用了一世。三个月后的帝都的天空依旧湛蓝，但振衣却恍如隔世。 “王上，绛雪城叛乱已平息。”振衣依旧是那个恭敬的姿态。 几个月不见，王上的两鬓飞上了白霜，脸上布满了疲倦，彷佛已经心力交瘁。 “是吗？那很好。”王上发出了一声无奈的笑声，“你回来得比我和他料想得还快。” “他？”振衣淡淡说道，“沐衣吗？” “他已经带兵攻到了芽天关了。”王上语气中也充满了疲倦，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全折在了一起，完全没了以前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他得到了鬼泣剑，如今只有你能阻止他了。” “鬼泣剑？”振衣一点也不吃惊，表情很平淡。只是拔出了神鸣剑，手在剑身轻轻的拂过。“我和他，这一切都是宿命吗？” 鬼泣与神鸣，两把上古的神剑，经过三千年的轮回后再次相遇。传说，大陆原本存在着两个神，一个创世一个灭世。灭世神在大陆四处破坏，弄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最后创世神忍无可忍，在如今的帝都天野城与灭世神大战。这场战斗不知进行了多少个日月，最终创世神将灭世神封印在了那炎山并留下这样的话：“三千年将成为一个轮回。三千年后鬼泣将重现，大陆又将大乱。而我的继承者将在那时拿着神鸣来阻止这一切。” “是的。”王上说道，“一切都是宿命，从他带走碧落开始。你和他的结局是注定的。” “碧落”两个字刺痛了振衣的心，那个他挚爱的女人，他居然没保护到她，让她那么容易就被人带走。 神鸣剑发出一声低鸣，通灵性的它彷佛也知道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如果让沐衣得到天下，那大陆以后必将永无宁日。”王上继续说道，“你该知道，只有你能阻止他。” “鄙人领命。”振衣恭敬地说道，“一切都将在这次后结束。” 振衣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外千军万马扬起的滚滚黄尘，不堪入耳的叫嚣的声音充斥着空气中。 突然一个一袭身着银色盔甲的男子骑着马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振衣笑道：“师弟，这几年过得可好？” 振衣握剑的手一紧，似乎忍受着什么，冷冷说道：“多得师兄，这几年我过得很逍遥。” 沐衣依旧是那么的温文尔雅，只不过眉目之间却透着浓浓的邪气。 “你恨我吗？”沐衣出其不意地问道。 振衣倒是一愣，没料到沐衣会问得如此直接。一会才淡淡答道：“当然恨你。你抢走了我的挚爱，又把青风当棋子般利用，你认为我能不恨你吗？” 沐衣邪邪一笑：“很好。” 振衣不解，问道：“什么很好？” “你知道么？”沐衣淡淡一笑，然而眼神中却有着一丝别人无法发觉的悲伤。“碧落两年前病死了。” “什么！”振衣双眼蓦然睁大，彷佛一股惊雷瞬间击中胸口，心脏在那一刻突然停止跳动。他努力地抑制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你居然没照顾好她？” 沐衣笑了笑，似乎很满意振衣这一刻的表情。 “死亡谁也无法阻止，又何必去勉强。”沐衣依旧笑着说道，然而他却觉得心中似乎有东西在慢慢聚集，无法抑制，将要在下一刻爆发。 怒气在这一瞬间完全爆发，只见白光一闪，一道巨大的剑气如电般袭向沐衣。 沐衣目光一凝，鬼泣剑从腰间出鞘，黑影闪过，只听得半空中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沐衣看着振衣，似乎有些炫耀似地把鬼泣剑举起，说道：“看到了吗？鬼泣剑，我也拥有了能与你匹敌的剑了。” 振衣看着沐衣，眼神中一点波澜也没，平静如死水。 “碧落葬在哪？”振衣问道。 “想知道？”沐衣饶有深意地看了看振衣，“那就打败我，打赢了我就告诉你。” 接着，沐衣一声大喊：“传令，全军立刻后撤。” 黄沙漫天飞舞，沐衣的大军立刻后退了三里。沐衣看着振衣，大叫道：“来吧，振衣。” 振衣一跃，接着稳稳地落在了沐衣面前。沐衣下了马，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振衣说道：“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大胆，也不怕我是骗你下来的。” 振衣却没有理会他的话，抬剑，说道：“出招吧。” 沐衣呵呵一笑，说道：“这么心急知道碧落的下落？” 说着，突然很快的一剑刺向振衣的脑袋。振衣似乎早有准备，只见他轻轻往后一跃，人在半空，剑顺势一劈，剑气割裂空气如风般袭向沐衣。沐衣也是一剑劈下去，两道剑气在空中剧烈的摩擦着。这时，振衣已如电般掠起，手中的神鸣剑化成几道流光。 沐衣却不慌不忙，只见他剑一扬，每一招都准确地挡住了振衣招式的来处。振衣手腕一抖，剑向上挑起，沐衣身子微微后仰，接着鬼泣剑向着振衣的脑袋横切。振衣抬剑一挡，右脚已踢向沐衣的腹部，沐衣见状一个向后转身，再回身的瞬间鬼泣剑一剑刺向振衣的胸口，他招招直指要害。振衣没有在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向后跳开。沐衣一笑，手中的剑瞬间幻化，编织成一张网，将振衣紧紧包裹。剑锋一起，振衣冲向沐衣，手中的剑瞬时万变，宛如一条巨龙咆哮着袭向沐衣。沐衣大惊，呼道：“龙吟！” 巨龙冲破了剑网，沐衣如柳絮般飞出，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鲜血忍不住从口中喷出，凝固了地上的黄沙。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沐衣一把抹去嘴角的血，看着振衣，突然狂笑道：“好，好。好一招‘龙吟’。没想到师父竟然连这招都传给你了，真是偏心。” 沐衣的笑带着一种凄凉，他从小到大都从没得到过师父的一点重视，师父眼中有的永远是振衣。他不过是个陪衬，师父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了振衣，包括碧落。 沐衣的双眼突然变得赤红，露出凶光，面部恐怖的扭曲，手中的鬼泣剑不断地鸣叫。振衣见状蹙眉，低语道：“居然被剑控制了心。” 疯狂刺耳的笑声从沐衣的口中流出，身形一动，人如闪电地向振衣掠去。振衣反应过来时沐衣的剑已然劈了下来，伸剑一挡，整个人却被向后震开，脚在地上摩擦，却完全停不下来。沐衣又跟了上去，他已完全失了心性，眼神中只有嗜血和疯狂。 一剑、两剑……沐衣的剑不断地袭向振衣，振衣完全无还手之力，只能不断地抵挡。一道、两道……越来越多的血痕出现在振衣的身上，但他却根本逃不开沐衣的攻击，沐衣如鬼魅一般的缠着振衣，疯狂的攻击。 振衣忽地一声大吼，凌空一剑挥去，巨大的剑气划开了大地，卷起了黄沙。然而沐衣却只是轻轻一挥，那剑气瞬间灰飞烟灭。 虽然这样，但振衣却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在沐衣的狂攻之下，他已经快挡不住了。现在的他完全挡不住沐衣，若是再这样打下去，死的一定会是自己。振衣握剑的手突然一紧，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或许可以这样一搏。 沐衣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又是那般快的移动，剑像一头野兽，咬向振衣。振衣却一动也不动，手上的剑也无丝毫动作，任由着鬼泣剑穿过他的腹部，咬裂他的身体。 然而，振衣却在这刻笑了。沐衣错愕看着振衣，脸微微地抽搐。只见神鸣剑穿过沐衣的胸腔，鲜血顺着剑身慢慢滴落在黄沙上。 赤红慢慢褪去，沐衣的双眼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看向振衣，苍白一笑，有些艰难地说道：“又……是你赢了。” 失血过多，振衣也早已面无血色，他的语气也是虚弱：“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但却也只有这么做，我才能赢你。” 沐衣自嘲的一笑，咳了几声，吐出鲜血：“我居然……被剑控制了心智……真是窝囊。现在的你有权知道了……碧落在……那炎山。” 说完，沐衣头一低，已然死去。振衣却也支持不住，脑袋天旋地转，彷佛世界在这一刻颠倒。 头很痛，好像就要裂开，口很干，好像几百年没喝过一滴水。振衣彷佛有些困难的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朱红色的屋顶。 “你终于醒了。”耳边传来净羽兴奋地声音。 三天了，终于他在三天后醒了过来。净羽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真怕他从此就醒不过来。 “净羽。”振衣慢慢地转过了头，有些艰难地开声，“这里是？” “我家。”净羽兴奋地说，“你已经晕了三天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晕了三天？”振衣先是一愣，突然间三天前的记忆宛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脑海中，包括沐衣的最后一句话。 “对了。”振衣手一撑，坐了起来，不小心扯动了伤口，一阵疼痛。“净羽，快给我备马。” 碧落，他还要去找碧落。 “备马？”净羽惊道，“你想干嘛？你知道你伤得有多重吗？御医说不可以随便乱动。” “我要去找碧落，别说那么多话了，快去给我备马。”振衣说道。 “不行。”净羽摇了摇头，不同意道：“以你现在的身体不能让你去。而且也不必急于一时，等你伤好些了再去也不迟。” 振衣突地扯住净羽的衣服，一把拉到自己面前，认真的说道：“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年了。我无法再等了，而且我竟然连碧落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你知道吗？” 净羽看着振衣的眼睛，许久，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拉开振衣的手，转身离去。 “穿好衣服，在大门等我。”净羽踏出门口前说道。 一片的碧绿环绕着那座精美的坟墓，那捧黄土却隔了一世。振衣坐卧在墓碑边喝着酒，手慢慢地摸着墓碑上的字，一个一个，仔仔细细。 “你知道吗？我带来了你最爱的花。”振衣笑得有些凄凉，拿起那束开得艳红的曼珠沙华放在墓碑前，再送她花时却已经是天人永隔。“等我好吗？在那条河前不要走得太快。” 一口气把葫芦里的酒喝完，振衣仰天惨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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