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房子

　　闻小语
　　
　　看着日渐空去的房子，就像自己的心也慢慢地被掏空了般，有点伤感。其实，真正呆在房子里的时间并不长。家吗？似乎算不上，只有晚上的时光才会一个人呆在房子里。此前，有同事开玩笑说我每次回去，从来不会说是回家，而是回房间。现在回想起来，果然如此。就连在QQ上和一些朋友聊天时，有朋友问我在哪里，我也是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是在房间里。或许这是我内心的真实。在我的心中，家，和房子,毕竟不同。
　　
　　是的，在我的潜意识里，这间房子只是我旅途的一个短暂的栖息地，我从未真正想过要把它当作自己的家。几年前，因为工作的缘故，来了，几年后，同样因为工作的缘故，离开。事实如此，来去之间，似乎已成习惯。然而，几年的光阴，工作，生活，其实都和这间房子密不可分。疲惫的时候，这样一个空间自然而然地便成了我的港湾。匆匆忙忙之间，既便短暂，我的身影，可能也是这间房子里最生动的形象吧。而我，和这间房子大概就是这么互相依靠地走过来的，我这么想的时候，便觉得有了些淡淡的依恋和温暖。
　　
　　房子很大，就我一个人的世界而言，大得近乎有些奢侈。家俱却很简单，原先，除了简单的衣柜和书桌外，是没有什么东西的。这让整间房子更显空旷。然而，清理房间的时候，却不免有些讶然，一不小心，居然清理出这样一大堆东西来了。首先，自然是衣物，没想到短短几年，竟然累积了如此多春夏秋冬的衣物来了，历历在目，宛如时间的证据。想来，大约是平日里零散地买了些，加上每次从家里带了来却忘了带回去，于是便越累越高了。其二则是书，不知不觉中，这几年竟然买了这么多书回来，有管理方面的，有文学方面的，当然还有一些是远方朋友馈赠的书。有好些朋友的书是一直放在床头柜当作枕边书的，譬如渚清沙白，譬如老酷，譬如巧笑。闲遐时光或是夜深时分，总不忘拿起来反复翻阅一下，解解寂寞。
　　
　　同事帮忙清理房间的时候开玩笑说，你可真像是孔夫子搬家啊，尽是书。我竟跟着笑了，而心底确乎有隐隐的欢喜。总觉得，几年的时光，这间原本是空荡荡的房间，最终竟是被一大堆书所填满的，也算得上是另一种收获。再空旷的房子，慢慢地，总会有内容的。譬如书，譬如音乐，譬如某个朋友光临的笑语，当然，还有感情，都是这样在毫无觉察中慢慢丰满起来的。一间房子，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东西和气息的存在，方显得生动而温暖。
　　
　　离别是一件伤感的事。尽管面对的只是一间空房子。清理一空的房子，在斜阳中显出几分落寞，徒增几许人去楼空的感觉。当我关上铁门时，那沉闷的声响大概是这间房子对我最后的挽留。然而，我仅仅是作了短暂的停留，便离开了。是的，我将要去另外一座城市，那里我会找到一间新的空房子，然后重复着聚与散的故事。而这间空房子，几天后也会迎来一个新的主人，开始它新的生活。或会怀念，或会遗忘，或会再见，或永不再见，谁能预料？人生，大抵便是如此。不断地来，又不断地去，不断地满，又不断地空。

原载天津航空杂志

人生大抵就是这样吧

家，真的不是一个住的地方那么简单。

清空，再重新塞满，这或者就是人生的状态，一如周小妖的空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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