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六月难消好久不见

__夏染冉°

    时光在我心上流淌，生命原来就是如此，像一场捉迷藏，捉到了重新开始游戏。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同时什么都无足轻重。你也是这样的任性地进来了，然后温柔地走了，留下了温度和遗憾。



                                                                                                                                                                                                                     文/夏染冉°

     （季烟剪篇)未央六月，告白给了别人幸福。





        即便我对五月有很强的偏袒，它也难抵时间的驱策，溽暑慢慢地浸入我过得皱皱巴巴的日子里，阳光不温不火的烘烤着我的未央六月。



        茕茕孑立时，我时常想起被时间洗的泛白的青春，还有，他们挂在唇齿间罅隙的温暖。躲在时光的城堡中，对外物的影响层层抵触。那年五月，我们在与高考争斗，即便阳光炙烤着青春，我们也依旧盛气凌人，光彩夺目。



        你说，努力就是你最迷人的地方。我信誓旦旦地说，守着旧流年，听着老回忆。



        几年前的六月，我在这里与你告白，总有一天，我会以一本书的方式跟你告白。当我把写满我青涩爱恋的书递予你，手中纯白的栀子花紧紧地握住，初苞绽放的花点缀着分别秾季的时节。你不温不火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你以后好好过。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任性的瞎子，什么也没有看到，亦什么都无从考证。我甚至咬牙切齿地说，顾箫念，你想多了吧，这不是我写的，这是木凉烟给你的。



     如此美好，让我心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我骗了他，这个美好的孩子。



   我努力的告诉自己，季烟剪，你是最棒的，顾箫念，我爱过你，已经足够。



        那年夏天，我把爱摆在最尴尬的位置，才知道，我丢了勇敢。未央六月情，我把我最美丽的告白词给了木凉烟，成全了你的幸福。



        或者，这注定是一场三个人的游戏。而最终一对人双双演绎，一个人独角戏。或许我是个娇弱的女子，在回忆的路上会迈着碎步娉婷踌躇，在栀子花的树下会对着花频频低喃，或许生活中的我太过忸怩，对情愫的表达总是羞羞答答。



        后来，我听说，顾箫念拿着我写的日记跟木凉烟说分手了。当然，我说的是听说。



        相遇像故事不忍心淬渎，世界毕竟很小，我们终会相遇。我们过往的生命，是否会和岁月一起被隐藏。



        你走到我的面前“烟剪，你好吗？”



        四目相对，微微一笑。“箫念，好久不见。我很好。”



        ____那么，你呢，你好么？有没有某些时刻，偶尔想起我。  

  

   “烟剪，喝杯咖啡吧。”



   “咖啡有什么好喝的，加糖会胖，不加糖太苦。”



   “那就奶茶吧。”



   “好的，奶茶。”



   每个夏天都是那么相似，一样的炎热，一样的裙摆。经年轮转，我们开始恋上拿不痛不痒回忆缅怀从前，学生时代的夏天是从笔尖的精确计算过来的，在匆匆冗劳的学习日子里对它特别的期盼。长大后的夏天是从失眠里喑喑无言里劳碌，在刺眼的黑夜熬成白天的思念里浑噩的过来了。



    “烟剪，凉烟不喜欢喝奶茶。甚至讨厌喝奶茶。”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

   

    “对呀，我怎么忘记了，你和凉烟什么时候结婚。我都忘记问了。”我证明那刻笑的无邪，也没有伤感。



    “我们分手了。四年前。”我好像看到了忧伤，上帝作证，我想过忘记这个表情，可是上帝一定知道，我忘不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虔诚无比地感到对不起。



    “烟剪，我们分手，都是因为你。”



    “我？”



    “季烟剪，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箫念，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明白。”



   “季烟剪，你就是这样的人吗？拨开一池春水后不负责任地离开。”



   “箫念，你凶什么，你讲什么，我没有明白。”



   “季烟剪！”我看到血红的眸子充满了愤怒和忧伤。最后闭上眼睛，“烟剪，凉烟不喜欢喝奶茶，甚至讨厌喝奶茶。我们分手就是因为，这一杯奶茶。”



   “对不起，你已经什么都不缺，我还要那么固执的进入你的世界，对不起，我害你和凉烟分手。”



    “季烟剪，你骗了我5年。你真狠心。”



    “可是，我要怎么办，你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苦苦相逼。箫念，有天你也会发现，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三个人的纠结。”



    “季烟剪，没有成全的幸福，是伤害了幸福。烟剪，我们结婚吧，我不想花心思去了解另一个不认识的人了。”









   （顾箫念篇）未央情，你好，好久不见。



        五月以来的这些天，天空阴霾的日子还蛮多的，天空阴着张脸，污浊城市的上空，朦朦胧胧，密云不雨，极目张望，找寻着太阳，抬头不见，在我低头时，它却会悄悄躲在云彩后偷窥我的脸，在阳光下奔跑，一直不停，用现在的动作追寻着小时候留在风中的形迹，那时候不怕被晒黑，牙齿天天沐浴阳光。



        六月，我收到那个调皮的女孩的短信，约我到学校的栀子花树下，她递给我一本本子。这个傻瓜，我其实知道她一直都喜欢我。她会默默地站在我的旁边看着我画画。她叫季烟剪。可是，当我说，我其实一直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勇气说，这个是凉烟写给我的。



     我看着她离开了。翻开泛黄的扉页，轻声地读起：



    “2004年五月，高一。他坐着，沉默不语。不明白为什么，可能忧伤已经在他的心间蔓延，他的同桌和女友吵架，他在筹划怎么让他们和好。我抱着一杯冰奶茶在角落看着他跟他的同桌说话，然后他们欣慰地笑了。我喜欢他的笑容，淡淡地。



      2005年九月，高二。新学期开学了，他在那边报名，我在这边，我们都报了美术。他背着大大的画板，像极了一个滑稽的流浪汉，我端着一杯冰奶茶看他细致地穿过走廊来到自己的座位，扔了奶茶，美术生要同班，我们认识了，顾箫念，深刻的名字。



        2006年五月，高三。夜晚停电，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屋子里显得并不是那么黑。间或传来几声虫鸣，放佛夏天羞涩的呢喃。本子要写到扉页了，喝着奶茶，听着奶茶的音乐，是我最贴心的表达，我喜欢奶茶的味道。像极了他，单纯又干净。”



        想了很久，即使我喜欢的人不是木凉烟。可是，她那么深刻地喜欢我，我不敢辜负一个女子的用心。于是，我和凉烟说，我们在一起吧。



        忽然有天，凉烟要出门，她把最心爱的猫放在我这要我好好照顾。它被邻居家的狗咬伤了。凉烟很生气，跟我提起分手。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



        我买了一杯奶茶，因为我知道，她在她的本子里写到一喝奶茶心情就会很好。



        凉烟看到我放在她桌上的奶茶，愤怒异常。我说，凉烟，这是你最爱的奶茶，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凉烟不说话，忽然很忧伤地跟我说，顾箫念，我很讨厌奶茶，粘粘的，一股奶味太大。我说，凉烟，你不是最爱喝奶茶的吗？



        我们越吵越厉害。我拿出了本子，凉烟说，这是烟剪的字，烟剪写的，不是我。



      那刻我忽然说不出话，她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的女孩，努力是她最迷人的地方，可是，我是她一生最不肯努力的功课。



        很荣幸，我们最终还是相遇了。



       我们结婚了。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我很粗鲁，惩罚她五年的欺骗。邪恶地问她，舒服吗？



       她狗血地对我说，好像不舒服，没有电影里面的男女主角那种柔情。



       我扑哧地笑了，挽着她进入了梦里。她每个早晨都会吻醒我的眼睛。然后会像个小女人一样，每次都会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画画，她也会画画，有时候，我们会互相画对方。



      她有时候会在我工作的时候发信息问我，箫念，晚上吃什么。我抬起手表看了时间，才下午三点。这就是她，总是会很早的时候就问我吃什么。我以前很不屑发短信，我觉得很浪费时间，可是，但我现在会认认真真地回复她，你想吃什么呢。她会提出很多的建议比如哪里新开了什么店，很好吃，要一起去吃。





  （木凉烟篇）未央情。愿你幸福。



      再次遇见烟剪是在六年后陪妈妈一起做肠胃检查的时候。过道上挤满了人。他们各自说着遇见的惊喜和意外。我扶着妈妈在过道上走走停停。习惯一个人的我还不适应这样的拥挤，然而这样热闹而亲切的场面却使我不自觉地带着微笑，几乎是用感激的心情聆听这嘈杂的却又听不懂的乡音。



        一个女音大叫 “你撞到我了。”对方也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可是，女音似乎并不甘休，哎呦的大叫。甚至趴在地上翻滚地叫着。那里的动静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包括我。我只是不经意地看向那个特别嘈杂的地方，然后呆住。她，是她，居然是她。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回来了，还是她和谁回来了。



        季烟剪。高中毕业后就再也联系不上的死党。



        一个焦急的背影走过去。“怎么了。”抱起她，跑向急诊。那一刻，我感到我身躯瞬间僵硬。是他，不，应该说是他们。



        季烟剪，顾箫念。最终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四年了，久违了。好久不见。



        我跟着他们到了在急诊门口，在转角处看着顾箫念焦急地走来走去，汗水一滴滴地砸在他的衣物上，那一刻，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忧伤。



        顾箫念，这个我也爱了两年的故人。我肠胃一直不好，那次我旧病复发的时候，他把我放在医院就无影无踪，任我在急诊里动手术也未曾如此紧张过。时间削减了我年轻的那些固执，我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他从未爱过我分毫。



        也许是对的吧，顾箫念，一直是一个不喜言笑的人。只有烟剪在的时候才会笑的欢乐又没压力。



        那是高中毕业的六月。顾箫念对我说，木凉烟，我们在一起吧。而烟剪，那时候正在我的身旁听着我讲电话。烟剪开心地笑着，男朋友哦。我嘴硬地说，是的，男朋友。烟剪忽然就没说话，只是在我的身旁跳着格子。烟剪的坏习惯，总是会在等人的时候一遍遍地数格子。



        烟剪很好动，烟剪还喜欢吃我永远也不会喜欢吃的奶茶。她总是说，奶茶的感觉像刘若英奶茶一样通彻，我读不懂烟剪。后来我们都考上了大学，烟剪没有考上梦寐的艺术学院，而我和顾箫念考上同一所大学。烟剪像人间蒸发一样，我们再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听说她上了师范，却当了文秘。当然，我说的是听说。因为我有大学四年我都没有联系上烟剪。



        大一暑假的时候，我在校打工。把心爱的猫放给顾箫念养着，他把它伤了。我愤怒地再也没有理会他。他买了瓶奶茶说，心情好点了吗？



        我没有说话，豆大的泪水从我的眼角滴落，奶茶，我忽然很想念烟剪。我一口口地吃掉奶茶，然后说，我不喜欢吃奶茶，很讨厌吃奶茶。顾箫念。我们分手吧。我们并不适合。顾箫念只是沉默，然后拿出那本泛黄的笔记本，他说，这个还给你，我们分手吧。我打开，这不是我的，这是烟剪的。



        顾箫念笑了。我不知道笑什么。我们吵架，吵得很凶，关于笔记本是谁的。箫念妥协了。他说，季烟剪，你赢了。



        大学四年，顾箫念一直没有恋爱，听说他变得比以前还要淡漠。只是笑着。有时候，我总是怀疑，我和烟剪，喜欢他什么呢。



        烟剪那么温暖，适合这么薄凉的人么。



        我走过去，顾箫念，好久不见。他抬了抬他的眼镜，好久不见。



        烟剪出来了。很平安。医生告诉顾箫念烟剪怀孕了。烟剪捂着手笑了。顾箫念说，笑什么呢。烟剪说，我没有笑，再说了，我笑你也看不到，我这是偷笑。



       烟剪看到了我。有一瞬间地停滞，微微一笑。凉烟。



       我张开手臂，抱了烟剪：烟剪。愿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