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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是寂寞的一生。
九月末的天空，是澄澈的蓝。有微凉的风，拂过俊男靓女的发丝。我一个人，着黑色的长袖针织衫，洗得发白的仔裤，趿着拖鞋，歪歪的倚在步行街色彩斑斓的立体造型架上，喝着一纸杯咖啡。来来往往的人，在我的瞳孔里川流不息。
刚刚走过的一对璧人，男子的手，轻搂着长发及腰的女子，轻昵地且行且语。婉转流动的呢喃与轻笑，以不可遏制之势。轻扑入耳。
女为悦己容？我，可以为谁？
我的瞳孔微微收缩，耳里，是灼灼的痛。
阳光之下，必有暗影。
黯黑的，是我的眼睛。
是阳光刺痛了我。我想。
但我仍保持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太阳底下的人群，是浮萍飘絮。一朝相遇，瞬时离散，留下一路喧哗，绵延于耳。这，便是盛世。
而我，不是谁的佳人。
捏扁纸杯，将它投入垃圾箱。
那么多年，一直停留在原地，究竟寻找呼喊的，是谁的名字？
或者，已将觑探过往的悲欢离合，当成了消遣？
回寓所。
警察已在门外等候。
是不知第几遍的询问。
昨日，发生命案。离休干部无心人被人杀死。在我负责的小区。
所以我有不可逃避的配合警方的义务。
警方负责人天下一粟不愠不火地盯着我，要我再次详述居民情况。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我仔细地将各位居民的具体情况禀报了高高在上的警官先生，态度恭敬。这是我的特长，那种寂寞无聊的生活，够我仔仔细细挖掘别人的秘密。够我纵容自己将原本淡漠懒散的性格，发挥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我不愿将他人的秘密拿出展览。但以一届平民之身，开罪这些所谓的执法者是引火烧身的不理智行为。
于是，天下警官带着满意的表情而去。临走时，他客套了一下：“栖小姐，为什么愿做这种无聊的工作？”
呵，为什么？原本，我就是一无聊人。
除了无聊，就是无边无尽的寂寞。
寂寞到生命要用游戏来打发掉。
我并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天下警官并不知道：死者和我，都参加了一个死亡俱乐部。
是的，死亡，完美的死亡计划。
朝生暮死。多么刺激。
我是那样寂寞的一个人，有一点小钱，三年前刚新婚的爱人,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在空难中去世,他生前买下的巨额保单,我是直接受益人,奇怪的是,那名素未谋面的女子,所签保单的直接受益人，是我最亲爱的人,于是,我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地收下了尴尬的遗产，只是用得极其心伤。
消息确定的当日，我从银行里提出了那一笔钱，簇簇新的百元大钞，我一张一张的抚摸过去。他用他的生命赎还了对我的犯下的罪。人世间的情爱，原是这么淡薄的事。只有钱才真实无比，可以带来实实在在温暖的抚慰。
自此，我常常勾起嘴角，摆一个似笑非笑的脸谱。
世人皆爱笑，见人失利、失业、失爱，都挂着一张笑逐颜开的脸谱，忙不迭的看人好戏，奔走相告。我又为何不可？
被人看看好戏，又笑笑别人，这不过是人生常事，谨记态度要从容，微笑以对。
因为已经没有可以爱的人，如果不给自己平地制造一些波澜的话，我可以花着手里的银子，太太平平地等着皱纹慢慢爬上我的额头，渐渐老死。
呵，活到鸡皮鹤发的那一天，多么可怕。
对红颜来说，最残酷的结局，不是死亡，而是衰老。
据报纸称，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前一个被杀的是一自诩才华横溢的歌手。我知他亦是死亡俱乐部成员。
生命的琴弦掐断在最华美的乐章，也是一种幸福吧。
虽然嘎然而止，不得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但亦可供人反复回味。
听闻俱乐部接连被杀两人，参与者皆惊慌失措，纷纷揣测身边人。
我，也应该在嫌疑对象之列吧。
原来，并非真的生无可恋，并非人人都玩得起死亡游戏。想要中途退出，其实还有机会：找出杀手。
但人生就像登台演戏，命运居心叵测。
一个个穿好戏服，戴好面具，准备好台词，亮相过场，生旦净末丑，卖力出演。
你辨得清谁为刀俎，谁为鱼肉？
哼，我嘲讽地一笑：也不过是一只小白鼠而已，自以为是地在命运的掌心翻云覆雨。
寒毛直竖，芒刺在背的感觉。有人在紧盯着我，迅速转头之际，手机狂响：接听，一个刻意改变的声音，却满是讽刺的调调：“你以为你是那看透一切真相的特殊唯一？哈哈哈……”“你怎知我的号码……？”我拖延着时间，一边听着手机迅速四处看。对方果断地挂掉，干净利落。没有异常的人。呵呵，很狡猾的杀手。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死亡俱乐部，究竟谁在扮演着死神的角色？
其实我们，是不是，都死于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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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1 18: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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