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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离开的时候和力凯一样,天空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蓝,偶尔几片云飘过,打破了天空的平静。阳光懒洋洋的洒在我和莫莫的身上。莫莫说:“影影,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我知道他不敢看我,我知道他害怕看到我的眼神,心疼。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微笑,这是我自力凯走后笑得最好看的一次,可是莫莫没有看到,他就这样走进了机舱,没有回头。
我站在飞机起飞的那片杂草坪上,靠着栏杆,看着莫莫所乘的那班飞机在天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我说:“莫莫,再见了。”然后,我的眼睛一点一点变得阴霾。
力凯是第一个走进我的世界的人。他总是喜欢抚摩我的长发,笑着对我说:“影影是个乖孩子。”他的笑容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干净的笑容。他说,影影,我们走吧。然后,拉着我的手去超市,买我最喜欢吃的柠檬味勇气果子。载着我去这座城市的边缘,那里有一片很美的湖,清晨的时候,湖面会升起一层迷蒙的雾气,我们给它取名叫寒潭。
力凯总是喜欢倚着树杆坐下,而我总是枕着他的腿,躺在草坪上。他开始唱歌,唱很多流行的歌曲,一首接一首。阳光透过树叶,细碎的光斑,照在力凯的脸上,有种沧桑的感觉。我心疼的摸摸他的脸,他总会停止歌唱,安静的看着我说:“影影,好听吗?”我用力的点点头。他的歌声有种自然的纯净,却也穿透着刺人的心碎和感伤。
他很开心的笑了,说:“将来我一定要唱给更多的人听。”我相信他的话,他是那么傲然和自信。
物理课上,我实在受不了周公的盛情邀请,很快进入了梦乡。没想到那件已经过去很久的事竟然会出现在梦里,原来我还是没有忘掉。梦里我拖着母亲的衣袖说:“妈妈不要走,影影会乖,会听话,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可是,妈妈瞥了我一眼,就拉着哥哥走了。哥哥,那个从小最疼我的哥哥,看都没看我就跟着妈妈走了。
我哭着从梦中醒了过来,一旁的力凯不停的推我,我一下抱住了力凯。他的眼里有东西在跳动,却还是掩盖不了惊慌和不知所措。然后我才发现,原来物理课还没有下课。物理老师盯着我跟力凯,恶狠狠的说:“你们俩个下课到办公室来。”
我有些害怕,手心不由自主渗出了汗,力凯握紧了我的手。他知道我在害怕,突然间觉得很温暖,我冰凉的手第一次有了温度。
下课后,办公室里,先是物理老师不停的教唆我们不能早恋,后来所有的老师都加入了战局,我的头开始眩晕,头上的电扇在不停的旋转,我总觉得它就要掉下来了。我的身体渐渐倒了下去,却没有着地。力凯抱住了我,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最后一句话是“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校医务室,力凯在我身边,他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手,没有分开。其实他就像哥哥一样照顾我、宠我、爱我。只是这样而已。
他起身为我倒水,我连忙拉住他说:“不要离开我。”他拍拍我的头说:“好,我不离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影影的。”
我们开始疯狂的逃课,翻墙去寒潭边,听力凯不停的唱歌给我听。可是,我们的成绩依旧遥遥领先,除了物理。
那段时间,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直到力凯问我:“影影,如果我离开了,你会不会恨我?”我说会。之后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力凯还是离开了,在走之前,他说影影要正常吃饭,他说影影不可以再逃课,他说影影要乖乖的笑,他说影影不要哭,等他回来。然后,他就走了,头也不回。
我看着他的背影,喃喃的说:“力凯,我会恨你,一直恨你,永远恨你。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忘记你。”可是他听不到了。
习惯了他在我的身边,突然间只剩自己一个人,孤单的感觉蔓延开来。我开始安静的看书,安静的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安静的记下我对力凯的想念,安静的等着力凯回来。
莫莫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我还记得他笑着对我说:“风清影,我想跟你交朋友,我叫莫莫。”他的笑容让我想起了力凯,那么清澈透明。我说:“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是我?”莫莫说:“因为我想,我想陪在你的身边。”我喜欢这样的回答。
我问他:“那么你要陪我多久呢?”莫莫说:“永远。”我怔住了,淡淡的说:“永远的定义是什么?”莫莫说,永远是你的生命结束,我的生命结束。他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连力凯都没有说过。因为这句话,他成了我的朋友,就像力凯一样,可是却永远取代不了力凯。
莫莫真的和力凯不一样。他不会给我买柠檬味的勇气果子,他会趁我不注意把薄荷味的劲浪塞进我的嘴里,然后看着我眼泪婆娑的样子哈哈大笑。他不会抚摩我的长发,他说影影应该把头发剪短些,然后用力的敲我的脑袋。他不会说影影是个乖孩子,他会说影影,我们跷课吧,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跑,他是个十足的坏孩子。
跷课的结果就是被留下来打扫教室,空荡的教室只剩下我和莫莫。天渐渐暗了下来,很快下起了暴雨。我正在考虑该如何回家,莫莫却显得异常兴奋。他说,影影,我们去淋雨吧,然后就冲进了雨里。
看着莫莫在雨里疯狂的奔跑,我也跟着非了出去。那夜的雨真大,洗去了我对力凯所有的思念。
第二天,我便发烧了。莫莫请假到我家来陪我。他说:“影影,你乖乖躺着,我煮鱼汤给你喝。“然后,厨房就不时传来‘乒乓’的声音,为了一碗鱼汤,他差点把我家厨房砸了。3个小时后,莫莫端出了一碗有摸有样的鱼汤,我喝了一口,吐得五脏六腑都挤到一起了。然后,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鱼汤了。
和莫莫在一起真的很轻松,他的笑容那么孩子气,总是让我想起力凯,然后在心里默默为他祝福。
我从来都不会在莫莫面前提起力凯,他是我心里永远的秘密,永远的痛。直到后来,莫莫说:“影影,我要离开了,我父亲为我联系了国外的学校,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我说:“莫莫,是不是我的生命真的只有这么短?”我说莫莫,原来永远,原来我的生命都只 有一朵花开的时间。我说莫莫,你去吧,好好学,我会为你祝福的。然后他就离开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开始安静的看蓝的天,蓝的海,看飞鸟和游鱼的故事,看它们一瞬间却已永恒的爱情传奇,安静的想力凯,安静的想莫莫。
偶尔会想起在寒潭边唱歌时,力凯脸上的忧伤;在暴雨中奔跑时,莫莫眼里的释放。原来我们都还只是孩子。
如果永远只是一朵花开的时间,那么不变的花开花谢是我们之间永恒的天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