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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物:人有情感吗?
庄周:没有.
齐物:人如果没有情感,怎么能称为人呢?
庄周:大道给人以容貌,上天给人以形体,怎么不能称为人?
齐物:既然称为人,怎么能没有情感?
庄周:你说的“情感”不是我说的“情感”，我所说的“无情”是指人不以好恶
损害自已的身体，也不人为地增益自已的身体，一如既往地顺应自然罢
了。
齐物：心无梦，何来“天道”？又何来“人道”？何是何非？何去何从？
庄周：苦，不苦，又何苦，这全是痴人说梦，又何妨痴人入梦，又何必痴人有
梦，有过梦，有过觉 ，有梦有觉，因觉发梦，缘梦生觉。
齐物：您的“道”太玄了，司马迁说您“其所学无所不窥”，请谈谈您对兵家的
印象。
庄周：在我看来战争是十分可笑的事，两国死伤数万所争夺的土地，其实只是蜗
牛那一截软软的触角。
齐物：您的“道”乍听有些玄，细思却又不无道理，据我所知，孔子的形象在您
的书中频频出现，在所有涉及孔子的地方，虽不乏揶揄，却又明显流露出
您对孔子的敬意，如拘泥于儒道分野，则令人费解，您究竟是如何看待孔
子的？
庄周：孔子是中国第一个论“人”的人，他试图用“仁”在阐述“人”，我曾说
过“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我是用“道”来阐述
人，而非“仁”，孔子是用心救世，他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
焉，天何言哉！”，在孔子的眼里，“无言的欢欣”是个体生命的最高成
就，为救世孔子讲“有为”，但这正是针对礼崩乐坏的社会现实，并力图
挽狂澜于既倒而言的，所以他说“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
已正南面而已矣！”，仰慕“无为”的孔子以“有为”而救世，我敬佩孔
子，而宋代儒生则是孔子的不肖子孙，他们不懂真正的孔圣人。
齐物：后人似乎认为扬朱主张吝啬成圣贤，非议其人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请先
生谈谈您与扬朱的异同。
庄周：这真正是颠倒黑白，杨朱其人当时以真性情闻名于世，杨朱岐路哭羊，感
人生之短、功名难成，一失足成千古恨，其感心如此，率性也如此，至于
扬朱恶名，孟轲难辞其咎，孟轲只抓住杨朱“不利天下”的一半，却绝口
不提“不取天下”的另一半，后世之人更以“不利天下”之半来理解“全
性”“葆真”，杨朱就在劫难逃了，悲哉。
齐物：“自然”这个词是你们道家哲学的招牌，但您想必也知道，你们的“自
然”和科学的“自然”不是一回事，您的“自然”是不可知的，但科学之
为科学，就在于它所揭示的自然现象是可以验证且无可怀疑的。
庄周：我不懂什么是科学，我只想提几个问题，请你用你所谓的科学来作答，宇
宙是什么？宇宙又将如何而去？时间是什么？时间从哪里开始，又将在何
处结束？时间有开始和结束吗？
齐物：自然科学目前尚未对此有确切答案，但有一些假设，其中最为著名的是“
大爆炸”假说。
庄周：我故且承认“大爆炸”已经是理论，但在“大爆炸”之前是什么样子？
齐物：这个人类还无法解答，我理解你和那个笛卡尔一样，主张“我思故我
在”，对吗？
庄周：我和笛卡尔的重大区别就在于“我思故我在”之后，他接着讲他的理性，
而我接着讲的是“我存在”，“我存在”虽然已经解决，但“什么是存
在”却未解决，“我”存在，尽管我们不能认识到存在着的“我”是什
么，即如何“存在”，但“我”“已经存在”了，“道”存在，尽管我们
不能认识到“道”是什么，即如何“存在”，但“道”作为世界政体已经
存在了。
齐物：以无知求真知的苏格拉底在西方人的心目中从来都是非常崇高的，他开创
了辩证法，但您在中国人的眼里，却是一个遁世者，对此您怎么看？
庄周：我就是我，一个以追求真理为使命的沉思者并不会太在意人们对他的看
法，至于到了现在，人们还是那样看我，也只能说是“曲高和寡”吧。
齐物：子桑为不知贫困的根源而痛苦，他把那归之于命，命是什么？
庄周：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无法知道自已怎么会如此，所以就称之为
“命”，而不是真正有一个外在的命运在主宰着你的生活，既然不知道何
为命，那么我们还有理由为命运而痛苦吗？
齐物：今天和您的对话，似在梦里，又似在梦外，期待着和您再次的对话。
庄周：我是谁？你又是谁？是我在你的梦里？还是你在我的梦里？
齐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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