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4-12-2 13: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羞羞
江南:杏花春雨江南
姑苏:姑苏城外寒山寺
寺院已颓废,黑底金字的长方形匾额也多处破损,前朝李翰林正楷大书的“寒山寺”三字,被岁月剥成了“丶” “丨”“一”。寺门只余半爿,风偶跑过,才无可奈何地发出一种咿咿哑哑的摩擦声,似一把走调的二胡。想来院里僧人们,没有溜光,也算对得起了。
寺院西南方是一条小河。正午阳光下,微波涟漪,沉浮着一些鳞鳞的金光、闪闪的银光。小河当中一座小小的亭,一架简陋、轻便的竹桥连接亭与岸,竹桥上铺着三块长长的薄木板,权当桥面。
正对竹桥的岸上,临水一间茅舍。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女正在茅舍前的庭子里,喂着几只小鸡。鸡鸣啾喳,喂完最后一只,她直起腰。大太阳下,过路人终于看见她的容颜,她的眼,她的眉。想到现在能进屋,绣好送给那人的那方黄手帕,她不禁微着笑,独自叹道:
“今天的天气真热啊!”
“是呀,今天你看到了两个太阳。天上一个红太阳,眼前一个黑太阳。”一个很近很空洞的嗓音慢悠悠接茬。
她连忙抬头,脸已在抬头前红了一半。一个黑眸黑发黑胡须的修长男人,右臂搭着件黑袍,靠在篱巴外,边打哈欠边指指自己。那人双目间有一颗圆圆的大黑点,不知是痣、是斑、是疤。
她连忙低头,脸已在低头前红了另一半。
“好一个羞羞。难怪慕容每次回家,都绕经你的小筑。只是可惜,今天此地将是他的葬身处。”男人又打了个哈欠,伸出左手懒懒揉了揉下巴。
“黑太阳”……羞羞忆起上次慕容来,说到日渐衰乱的江湖,近几年崛起一新帮。势力、手段、徒众皆不逊于从前黄蓉的“丐帮”,上官金虹的“金钱帮”,李沉舟的“权力帮”。
其领袖叫“天”(有关“天”的全部资料迄今仅一个字——“天”)中心人物有:九太阳·十五月亮·七十二星星杀手。正邪混杂,良莠不齐。第一个“五年计划”是收罗黑道,消灭白道,对武林实施独裁专制的残虐统治。最近征服了世代长霸一方的“不老虎”。
“九太阳”中,“黑太阳”墨尔本据《武林日报》报道,烧杀奸淫,横行哪里,哪里便成“白天里的黑夜”。霸名一战是:四年前偷袭少林寺,用独家暗器“太阳黑子”尽杀护寺三大长老秋风·秋雨·愁煞人大师……
羞羞一个寒噤,不好,“天”要对慕容世家下手!扯牢衣角的一双小手微微颤抖起来。
墨尔本轻柔推开两扇柴扉,反手掩上。
羞羞慌了,不觉步步后退,背后已是茅舍的木门。她飞快跳过门槛,飞快关上门,飞快插了闩。
墨尔本转身,欣赏着小庭内的花草,一步一步优雅走近。半路极写意地踩死一只觅食的鸡雏。千万别当人质,自己不会武,两人间仅一扇木门,心念万千,羞羞扭腰逃往屋后——
匆忙一瞥,翠竹几上还摊着那方手帕,帕畔压着一个针线小香奁。
针!
她熟练拈出奁中最长的针,飞快倒插门槛边,一条屋漏水滴成的小砖缝里。刚挺起胸,“哗啦”巨响,硬木闩的门被墨尔本施施然一按,按出一个掌形大洞。断裂的门闩、木板和着午后阳光分迸进室内。
墨尔本两步间,一舒臂,堪堪触及!
他好象直觉到不对。定住,低头,一根三寸长针整支踩进右足。恰好足底涌泉穴钻入,足背穿出,针尖挑顶起一条青筋。登堂风里,轻轻搐动。剧痛适时传上,右足从足到踝再到膝,顿时麻木。
羞羞乘机冲出后门,冲上竹桥。剧痛中,墨尔本一点点亢奋,下部逐渐勃起。他缓缓蹲下,拇食指仔细起出这根沾血长针,端详着,猛然发足追出后门。
后门的竹桥很窄很短,一晃,羞羞跑到最后一块桥面长木板上。再几步,就可逃入小亭。坏了,自己不会水,入"亭亭亭"是死路。慕容每次在这教游泳,自己总独坐亭畔,手足无措,不敢看河中半裸的他。
这时她已迈上最后一块木板,双眼一掠,发现木板是用粗麻绳系住两端,固定在桥下河水上竹架中间。风吹雨淋,几近腐烂。
她停住、俯身,使出一生所有力气解开系绳。之后疾奔另一端,以最快速度解那边的系绳。
但这样一缓,墨尔本已标出后门,标上竹桥。幸亏右足半废,损及轻功,影响步伐。
一上竹桥,一觑见羞羞动作,他马上反应,振腕,发出手上的长针。同时过第一块木板,上第二块木板。
长针后发先至,烈日下映出一道金虹,带血射向她解绳的右手。
当这时,墨尔本在第二块板上,羞羞在亭那端。午阳凑巧给他这端木板印下一方亭荫,长针射出荫影之际,分外刺目,五彩缤纷,七色斑斓。
羞羞眼角略见,及时一张手。彩针从指缝间钻过,"吱"一声恰射断最后一个绳结。墨尔本将跨上第三块木板,左足已抬,猝然右足一阵绞心裂痛,他身子摇了摇--
大变在这一二秒间发生!羞羞跃起,双腿尽力朝板上一蹬。立刻,以三角形竹架为支点,亭那端徒然下沉;在她体重下,另一端猛然翘起,上打两板间,将进未进的墨尔本。
最后一块木板变成了一架翘翘板!
墨尔本即收左足,但姿式前倾,足虽收,身仍出前。木板从脚尖呼地刮上,重重拍中他的下巴,不久前轻揉过的整个下巴。震碎一嘴牙齿,鲜血、断齿,他朝天栽倒——
他转头,移开下巴,却转过头。牵动上身,右足又一阵剧痛,下盘稳不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