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蛋糕里的爱情

  罗莎蛋糕里的爱情


这天下班后没有回家，隔了千山万水，和男友在QQ上吵得天昏地暗。核心问题只有一个，结婚。他仍然是百般推托，她已经等了他七年了，却仍然得不到他的承诺。她怒火万丈又心如死灰，正狂怒间，啪的一声响，整幢大楼漆黑一片，断电了。她伏在桌上，像一条沙滩上濒死的鱼，心痛得快要裂开，眼里却是干涸的，耳中如海浪击打，呼啸一片。
有人在黑暗中走近了她，轻轻地推她，她慢慢地抬头，是同事原。他的声音温和得像积雪上的暖阳，没事吧，你。
她努力笑笑，下班了吗？那我们走吧。
电梯停了，只能摸黑从楼梯下去。他几步就跨下楼去，仿佛有夜视眼。她却不行了，脚尖反复试探才敢迈出一坎。他等了等，走上楼去牵起她的手，笑她，盲人摸象肯定就是你这个样子的。
她笑起来，为自己的笨拙而脸红。可是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是那么真切地感觉到他的手，温暖宽厚，掌心有点粗糙，将她的小手牢牢地包围在里面，仿佛烈日下的一处蔽荫。她回握他，纤细的指尖略抖地握住了这株海上的浮木。眼里热热的东西涌出来，黑暗中倾泄了满脸。
在楼梯拐角处她站住了，拉紧他的手也让他停顿，在他回过身来刹那，她靠上他的左肩，像急待冬眠的小熊，他的怀抱，就是她安全的山洞。他慢慢地抱住她，像摇晃婴儿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说，有什么事值得哭呢，都会过去的。
良久，她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他伸手擦拭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拧拧她的尖下巴道，哭好了没，没好我再借你右肩，免费赠送衬衣给你擦鼻涕。她哧地一声笑出来，如释重负，感觉整个人像被雨水冲洗过的街道一样清爽干净。
从那以后她格外注意他。他像一杯上好的酒，醇香浓洌，而她，已经是个懂得品酒的成熟女人，每日和他接近，那酒的香味便回旋一次，渐渐地，她也要醉了。
初夏的晚上，忽然暴雨。他们照例又是加班晚点地出来。望着公司门口齐膝深的水，她看着自己紧身白色的西裤犹豫了，他在一边麻利地将裤腿卷好，腰一躬说，来，我背你。
她的胆子忽然大了，伸手接过他的公文包，低头说，抱我出去。
原哈哈笑着，说，淘气！下一步却在她的惊呼声中毫不费力地托起了她，她的脸窝在他的右肩上，近近地看着他的眉，他的眼，目不转睛。他盯着脚下的水路，嘴里却说，死沉呀，你得减肥了。
她的笑声远远地传开，随风潜入夜。
男友一如既往地每周一个电话，仿佛不曾发生过她逼婚时惊天动地的争吵。她冷冷地告诉他，分手吧，从此不再接听他的电话。和原在一起的快乐，是海底喷发的火山，沸腾的温度，可以熔化她所有的过往。
她想她爱上原了。她已经不满足于他对她似有若无的那一点暧昧，她要吐露她的爱情，她要他，不然，她要发疯了。
照例是晚上加班后，他开车送她回来，临下车时她弯着腰，没有像以往那样笑着说再见，而是认真地说，你，上去坐坐好吗？他的身影明显地震动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也拉开车门走了出来。她以为他会过来抱住她，他却说，等我一下，转身离开。
她疑惑地站在车边，看着他从远处披着斑斓的灯火走过来--------手里提着一盒罗莎蛋糕。生日快乐。他说，温和地笑着，说，不早了，我回去了。早点休息吧。说完丢下发愣的她，自行开车离去。直到车影消失，她才猛然想起，是的，今天的确是她的生日。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一夜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迷糊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钟，太阳晒进来，阳光雪白得晃眼。她忽然意兴阑珊，迟到就迟到吧，那么拼命是为什么呀。她想。
手机响起来，是办公室的电话。同事在那边急急地通知她，原昨晚上出了车祸，人已经在医院里去世了。
死了？她呆呆地挂掉了手机，想起他的车影滑入黑夜，那竟是他们的永别！
门把手在转动，男友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看着她惊讶的表情，他扑过来抱住了她，急急地说，别怪我，我不知道，原来我早就无法离开你。这次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么？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来。戴着它。
回过神来低头看时，左手无名指上圆圆地套着一圈银白，阳光下亮得刺眼。她无力思想，也无法动弹，恍惚听见他在家里翻来找去，嚷着说饿了，又仿佛听见他在叫嚷，来吃蛋糕呀。
心空了一个大洞，沸腾的海水安静下来，安静下来。满屋子的金黄里，她依稀听见原的声音，有什么事值得哭呢，都会过去的。
是的，都会过去的，她想。

你爱的是谁？

女人！

我爱的人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