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征文】初恋

<P>      那时候，她的年龄和身体部位都不大，矮个子，皮肤在周围小女孩中算是偏黑。因此她很快就得个绰号“黑妹牙膏”。开始别人这样称呼她时，她还会恶狠狠地朝人白眼，回敬一句清脆稚气的“你才是黑妹牙膏！”后来她自己慢慢习惯了，连她父母叔伯也经常唤她“黑妹”，听起来还颇有亲切感，于是大家都自觉管她叫“黑妹”。时间久了，她的真名反而被人逐渐淡忘。<br>　　黑妹家离我家不足50米，正宗的邻家妹妹。15岁以前，我从没把她放在眼里，更从没把她当女人看。对于立志长大当一名科学家的我来说，她长得太土了，学习成绩太差了。唯一优点跟她妈一样，就只是会纺毛线。每天她除上课外，其余时间基本没在学习，一直端坐门前织毛衣。她妈妈解释说，女孩子会念书不是件好事，长大嫁出去那还不就是别人的了。最好是上完小学六年就辍学回家帮忙多干点农活。再说，家里还有一个长身体的哥哥和一个爱吃零食的弟弟，靠父母两人赚钱养家太难了。<br>　　读完初二放暑假，某天，黑妹正在到处逐鸡，我一出门，恰好跟她撞了个满怀。我就觉得有两坨软绵绵的东西挤到右臂，刹那间一阵热流窜遍全身。回头看她，只见她黝黑的双颊升起两朵红云，讪讪向我道歉：“哥，真不好意思，我只顾着跑，没看到你。”若是以前，我肯定要顺势奚落她几句，但那一刻喉咙如堵住般，“没...没什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眼前的黑妹，身材高挑，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一点没落下，我心里在惊叹：天哪，这真是我熟悉的那个土妞么？她含羞向我笑了一笑，轻快地跑了。<br>　　自此次后，黑妹的身影便经常出现在我脑海中。我也开始找一些机会和借口去跟她见面，比如说给她家送点青瓜白菜，向她借些煤块等等。没想到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她对于我的频繁出现显得挺开心，还经常自动送上门来，和我拉家常，叙叙旧。晚饭时，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端出饭碗到门外乘凉，边吃边聊，偶尔目光相碰，有如十万伏高压电对抗，空中劈哩啪啦作响。<br>　　女大十八变，在我眼里，黑妹发育得很快，人也黑得越来越有味道。有一天，我又找借口到她家要煤块，她蹲下身去帮我拿。透过她宽松的领口，我看见了在外国油画里常见的东西，而这却是我当时年龄段所不该见到的。我不由得口干舌燥，心脏狂跳，下半身胀得厉害。据周星驰分析，这是为了把全身的血集中于一点，以免失血（流鼻血）过多而死。之后好多夜晚，我都梦见在扒她的衣服，醒来时带着负罪感更换内裤，如此周而复始。<br>　　那时很流行在同学之间写信、寄明信片，看着邮票被盖上邮戳，邮递员忙得焦头烂额，心里就有莫名的快感。黑妹和我都趁潮流互寄明信片，当然上面除了“身体健康，学习进步”外，其它任何露骨的东西都是不敢写的。收到明信片后，我们便到对方家里一起看，越看越有意思。每逢这时刻，我会不失时机地捏捏她的手臂，装作生气地捏她的鼻子。未婚女孩的身体各部位几乎都是动不得的，我鼓足干劲，仍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碰她其它零件。<br>　　最难忘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夜里，小巷里一个人也没有，黑妹给我送来一双她织的羊毛手套，再三吩咐我不能泄露秘密。我不由自主伸开双臂，一把抱住她，时间约5秒。这是最初一次，也竟然是最后一次。<br>　　后来，我离乡背井读高中，念本科，渐渐与黑妹失去联系。一到外面世界，才发现这社会上漂亮女人太多了，别人都那么有钱，再想想当初这段往事，觉得很是幼稚可笑。<br>　　几年前到老家看看，正好碰见黑妹回娘家，虽然已很久没见面，但是奇怪，彼此都没有了往日的忸怩感觉。黑妹怀里还抱个两三岁大的男孩，她说这是大儿子，小儿子还在家里喂奶呢。红颜易老，当年天真的黑妹眼角已有些鱼尾纹，人也显憔悴。才二十多岁，看起来却跟三十多岁差不多。<br>　　我们就在我老家破凳上坐下，谈谈近十年来的事情。她变得絮絮叼叼，不断地向我说起她婆婆对她怎么不好，她丈夫经营的小店生意极差，问我现在在哪工作，当得知我在政府机关上班，她眼里闪出光芒，说她丈夫会驾驶汽车，问我能不能帮忙介绍介绍，让她丈夫到政府为局长们开车，我有点哭笑不得，只能说“我这方面没啥人际关系，要不找朋友帮你问问看”。接着，黑妹又向我诉起苦来，说她丈夫嗜赌，自己一点私房钱都被他赌光了，日子过得很难。最后才有点尴尬地问我有没有几千块可以借给她，她好给小儿子买奶粉。这个我就更为难了，我那时才工作一年，房子还在按揭，自己的银行存款也不过两三千。但想到以前情谊，我还是把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都给了她，叮嘱她好好生活，今后尽可能再继续帮助她。她感动得热泪满眶，连声称谢。我却感到非常窘迫，双脚如装了弹簧似的，赶紧起身道别，快步消失在街道拐角处。<br>　　有位哲人说，时间能磨平所有的棱角。一千多年前，老大娘也对李白说，只要时间长，这根铁棍也能磨成绣花针。岁月改变了我和黑妹的人生轨迹，改变了我们对生活的看法，改变了一切的一切。唉，似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所以，我心里烦，别问我这是为什么。<br></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9 17:23:51编辑过]

一个字：老

初恋，又有几个人能守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