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睢》乱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记得我初读此诗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的读，朗朗上口的，吃黄瓜似的，“噶蹦噶蹦”的。
实在是没有想到，停电的晚上，打开窗子，躺在风口下的凉席上，还能借它来过一过老师的瘾，充一充大头蒜。
那孩子是一连借着手机的光亮读了二遍《麦太太逛马尔代夫》之后，才做了如此要求的，“妈妈，你教我一首诗读吧。”
我教过她许多没头没脑的玩意儿了，都如同这首《关睢》，她所认为的好玩儿之处，想也难以逃得过那个“朗朗上口”吧。
小家伙的记忆力很好，但由于不甚理解，所以并不能印象深刻，想她也是背着记着忘着，一路下来，如同那只掰棒子的小熊，一路上落下了不少好棒子，但谁又会介意一只可爱的小熊呢？反正我不，至少，这么样的一个夜晚，是充满了趣味的。
孩子渐渐睡下了，顺着她背诵的童音，我还是去琢磨了一下那位写诗的男人。想那么阔绰的一位小哥儿，当真是就失了恋了？
试想处在东、西周相交的“礼崩乐坏”的那样一个时代，又是一个能如此这般的钟鼓乐之的一位“有力者”，竟然还能对一个普通的劳动一族的美少女产生如此敬爱之情，莫若说是在当时，就是在文明进步若干年之后的今天，也要算得上是“道德”与“礼乐”的楷模了。
一个意外而已，他去黄河之滨散步，也许还身兼重任，只能算作是偶尔偷闲，就遇到了一这么一位窈窕淑女，也许在当时，她还半挽着裤管，掳起了大半个袖子，年少正无知，顺着水流，边采野菜，边小红帽似的迷失在了河边的美景之中，完全不知道背后还会有如此的一只大灰狼。
但无论如何，能具有发现这种美的能力的男人，是可信的，不然，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版本的灰姑娘的故事了。更何况四大古典美人之一的西施姑娘就在距此不远的时辰里真格地出世了，除去初作俑者的眼力之外，浣纱溪中的浣纱女子，承受了何样的教化呢？竟敢在国难当头之际，忍辱负重，以身许国？女子命苦啊，终究逃不脱男人们权力欲望斗争的阴谋，一顶高帽子就斗志昂扬起来，苦下了三年功夫，练得了一身“沉鱼”之技，终患了吴国。中国的故事往往比外国的童话来得更为深刻，义与节往往要比王子与公主们“幸福、快乐”的生活更叫人刻骨铭心与勇往直前。
但是，更妙的这篇《关睢》讲的还不只是灰姑娘的动听好故事，而是，我们的王子他求之不能得。为什么会不求之不得呢？是“礼乐”崩坏得还不够？灰姑娘们一般还会对如此的“大灰狼”怀有警惕？还多迷信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或者是“狼外婆”们也普遍信仰“门当户对”？某种程序上，“攀高”之事还为人们所不齿？思想开放到了今天，这根狐尾巴也还在起着作用呢，不是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大王配了狐狸精可就当真是个大讽刺了。
于是，可怜的，也只有躺在床上“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去了。但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妙了，纵观现代诗歌，你能找得出比此篇更为大胆与直接的意淫篇章了，想必这上千年来的进化，也并未让人丢掉了他的根本。谁会没有对着一位好姑娘而思想过好事呢？于是，我们的贵族青年就躺在床上大玩儿了一把浪漫，和自己心爱的“采菜能手”弹起琴，调起曲儿来了。
于是乎，我们的模范青年，冒着弹琴对牛听的危险，由“琴瑟友之”一举又联想到了婚礼与仪仗队。啊！多么纯洁又庄重的爱情啊，多么地让人信服与心悦的“礼乐之制”啊，也许，一直到现在，我们也还未能完全从对这种“封建”的贵族气的仰慕当中彻底的挣脱出来。上行下效的德政也一袭千载，人类文明的幕布也扯起了又关上，关上了又扯起来，上演个没完没了，上演了千世百代。从此一角度上去设想某一次平民对于“贵族”们发起的战争，也终未能彻底将皇室成员一网打尽，而留下了一条短小而好看的小尾巴———君主立宪制，也是可以理解的，文明的霸气，终还对古老文化怀有一丝敬爱之心啊。
相比于现代人的两极分化，匆忙的未婚同居者少了这份庄重；奢靡豪华的又多了一份张扬，这也便是那四十二辆加长型凯迪拉克的排场竟也惹得了纷争的原由吧？
我其实是不太赞成“钟鼓乐之”的行为的，因为这样会很容易稳固贵族们的霸气与强权，甚至后来者的土匪们也学会了这么干，换算在电视剧当中，通常他们会这样讲：“明个儿，就给我敲锣打鼓八台大轿去抬了来，老子要连着折腾她十来天，看她还敢不敢说不愿意！”乖乖，难不成这首诗的诗作者，也隐藏有此种“暴力”倾向么？所以，这礼乐崩也就崩了去吧。
我不敢乱讲，是不是农耕国度，所以才会有如此贵族公子对一位“采菜能手”产生恋情，但我相信，多半是因为美人太过“窈窕”之故，虽然，毛译中一直在讲“美心为窈，美状为窕”此句多半有容貌与灵魂的共美之意，但所谓的没有哪个女子是因为美德而被娶一样，精神常为人类放逐于次位。这也是为什么人们会一股子正义的力量而将迅速击溃了孔家店之故。神若犯起错来，远比人犯的更加后患无穷。
不难联想到的也还有孔门弟子所编的《中庸》，怕也是由着那所谓的：“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化过来的吧。虽然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但大道与小道还是有分别的，孔后们也许是完全认同了自己老师，也许也还产生了一点点的戒心，却没能好意思全部抖落出来。所以巧借中庸而活的人是有福的人，而不小心落入了异端的小众们，最好还是不要成为大部分中庸人士的牺牲品才好。
反过来更是亦然，中国的所谓变革，所谓的要打倒孔家店之恨，是痛快淋漓的，但面对十二级的大地震的震后重建工作更显得任重而渺远，精神的重建要比砍倒大树难为得多。像众多西方人一样，面对着上帝的虚无而无所适从起来，而我们的错同样是未能将神当神看待，而只向造神的人顶礼膜拜。
所以，我本人认为，这位篇周南《关睢》，无非识字之徒编造的一篇“道德经”，你们要热爱那会采荇菜的好女子，你看她左采右采挑啊选啊捆成捆；你们要敲钟打鼓把她娶，不然，你们就只能相思无限长。
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一篇“道德号召”诗呢？并且和了某某人的意，放在了《诗经》的首篇当中去了，全当我感冒发热症算了，好在社会变革到了今天，此篇仅仅供人参考，而并不能形成为影响一代人的神喻。当上行下效仅仅成为了一种金蝉脱壳时，地下的蝉虫必是不愿躲于地下长眠的。所以，这个社会必定要距大同越远，距各种异端越近起来。当真的海纳百川之时，是不是就能成为理想中的乌托邦的反方向上的完美无暇了呢？摸着石头走吧，越是跳脚骂拿破仑是个瘪三的人，越知道世界最需要这种人，而并非是，只肯躺在床思念好姑娘，想美事儿的思想模范。


[ 本帖最后由 依菲蝶 于 2008-7-16 11:13 编辑 ]

:IZ80 哇，这里藏得介么深了啊！

介文章有特色，有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