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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总在我心里流淌。
第一次到大海去,是真正下了决心的。1968年的一天,我们三个同学到广州市,然后我提出要到海南去,目的是看看海。但另两位不想去,不敢去,于是,只有我一个人,登上了海船。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大海。然而,只是我孤零零的一人,在船上被颠得吐了,头昏沉的,来到船上的卫生间,想喝一口水,没想到是海水,含在口里,马上吐出。味道太差了。以后,才知道海水是不能喝的。
来到海口市,没意思。看了海口的动物园,只记得有些鸡,猪什么的。
这是我第一次。
后来,我购了一本书送给我的高中一名同学,书名是《大海的女儿》,当时,购一本长篇小说,在经济上对我而言是极大的牺牲。因为我当时太穷了。穷得。。。。。。穷得。。。。。。其穷困潦倒之状,现在实难启齿。然而,送也是白送了,没有半点回音。二十年后,我在长江日报发表了一小组散文诗《大海之春》,引来了她。然而,会面之后,看着她的肥胖装,我漠然无语。于是,我蓦然想起毛姆的一篇短小说中的二个人。
第二次,大约七年前吧,学校组识十几个老先生到财政部的青岛疗养院玩几天,我被选中。在酷热的八月来到青岛海边。在海滩上逛了逛,久久伫立,无语。给我的印象是海水一层一层的卷上来,卷上来,永无终点。然而,我终于感冒了。等到我好些的时候,时间也到了。只好又回到极热的武汉。
没有第三次了。
第三次只存在我的思想中,想象中,渴望中。
我想到海边的某小镇购一点房子,好经年住在那里,日日夜夜听大海的涛声。但终于没有下决心,因为老伴反对。她说海啸来了,是要人的命的。
现在呢,每天,我只能让海浪在我胸中流过,大海在招唤我,海水在招唤我。我今生还有机会到海边么?如果说我今生还有什么梦,那就是到海边住一阵子。坐在海风中,望着涛涛大海,在潮涨潮落,云生云漫之中,阖上眼帘,翻晒流年,让枯槁的灵魂化入苦涩的海水之中。人总是要死的。死在海中,有什么不好呢?有些伟大人物,不是一定要把骨灰撒向大海么?
大海是一种美,一种廓大,一种深厚,一种融化。一种解脱,一种必去的归宿。
很多人爱海,我喜欢读普希金的《致大海》,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啊,爱海的人实在太多,而死于海的大约也不少。
雪来不是年纪轻轻就死于大海么,聂耳也死于大海,雨果的第三大名著中,那位在受到欺骗后不是走向大海,让大海吞噬自己的生命么?马丁,伊登不也是死于大海么?我感受最强烈的是智深和尚在钱塘江潮的宏伟音响中园寂,江海相连。啊,这种死法美妙得很。
我梦见大海,我想法走向大海,走向幸福,走向终极的死亡,也就是终极的宁静。
我等小人物,没有广大的胸怀,想购一点海边的房子极难,生前没资格要家人今后把自己的骨灰撒向大海。更糟糕的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到大海去的勇气也渐渐褪出。
只有沉浸在大海的梦里,沉睡在大海的波涛的节奏中,沉浸在大海的凉的温柔之中,让大海用她的一千只手臂抚平今生经历的不平和苦难。这大约是平民的一点权利吧。 然而,梦是不会死的。 只要活着,我都要朝大海走去,一步一步,走向蓝色的大海。
朋友,年轻的朋友,你们到大海的目的同我当然不一样。到大海去吧!到大海罢,跨过大海,到海外去更好!久居内陆的朋友,一定要大海去看看。
从内陆来到大海,站在大海边的一瞬间,或许,你才感悟到什么是真正的人生!
[ 本帖最后由 宋百岁 于 2008-10-9 17:14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