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我这样爱你敢不敢（连载）

  　　　　　　　　　　　　                    前言

　　我同太阳底下的大多数人一样儿，是个平时不太爱审视自己的小人物。同时，也有着和普通人相差无几的生活方式和脾气秉性，在人潮汹涌的都市里，就象一颗细小的、空气里的尘埃一样儿不引人注目。
      这些并不代表着我不想出类拔萃或是声名显赫，只是在这个人才辈出的社会里，我曾经努力过却没能获得成功而已！有的时候，没有成功的意义不一定就是失败，它可能是生活把你的努力通向了一个你根本没想着要去的地方......
      三十岁的我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也算得上是薄有微名，靠着自己能写上那么一两笔过上了相对而言比较体面的生活。可这一切依然不妨碍我成了一个别人口中所说的那种“颓废”的人！也许我现在所面对的生活在很多人的眼里是有些过于萎靡，但重要的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胸中揣着的是怎样儿的一颗心脏......

                                                                一


      正午耀眼的太阳把火辣辣的光线投到我的房间里，肆无忌惮地洒满在我盖住身子的被单上，这让我觉得有些热得难受！尽管没怎么睡饱，可是我还是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床脚处的落地镜子里映出的那张面孔显得是那么的懵然无知。

      我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让我感觉到极不舒服，看来连日来的宿醉威力并未消散。长期饮酒及无规律的生活让我的面颊看上去有些苍白，少了一些正常人特有的血色，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很象国外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吸血僵尸的德性！
      被单里越来越燥热，这迫得我抱着脑袋费力地坐起来，感觉有些天旋地转，可我没法子逃避，只能咬着牙忍受着孟浪的生活带来的恶果......

      身边儿的床单忽然蠕蠕而动，不禁吓了我一跳！我有些纳闷儿地把床单一把掀开，一具赤裸白晳的陌生女性的躯体正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别闹！还没睡够呢......“那个女人口齿含糊地抱怨着又把被子抢了回去裹住自己。
      我想不起来这个女人是怎么到我的床上来的了，可我并不在乎，因为这样儿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可以说我已经习以为常！我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一点钟了，肚子里也隐隐有了饥饿的感觉。
      我套上一条裤子光着上身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好久没有在家里做过什么吃的了，冰箱里只剩下了二三个生鸡蛋和几瓶饮料，我拿起鸡蛋在耳边晃了晃，里面稀里哗啦乱响！我沮丧地摔上冰箱门，在厨房里晃悠着四下里打量，最后还是满腔失望地回到卧室里。

    “哎，我说你赶紧起来！”我来到床前，从沙发上拾起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斜着眼睛打量着裹得象个“木乃伊”似的陌生女人寻思着什么，用脚尖踢了踢那女人丰腴的臀部，粗声粗气地唤她起来。
    “再让我睡一会儿，昨晚让你折腾得天快亮了才睡着......”那个女人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不肯起来。
    “嘿，还怪上我了？！”我气乐了：“谁让你随便跟着陌生男人上床来着？想找个怜香惜玉的人您算是进错了门儿了！快起来！我还有事儿要出去呢！”

      那个女人被吵得实在睡不成了，把被单一掀气呼呼地坐了起来，瞪着大眼睛盯着我直喘粗气儿，象头被红布激怒了的牛！
      我弯着腰对着镜子仔细地扎着领带，从里面看到她的神情有些好笑，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看裸着身体坐着的女人......
    “我说你还是麻溜一点儿的好，平常这个时候我家里可都有人要来了，他们都有房门儿的钥匙，别到时再让他们糟蹋了你！”我忍着笑警告她。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那个女人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光着身子跳到地板上，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一件儿一件儿地往身上使劲儿穿，还把碍着自己的东西统统踢到一边儿发泄自己的不满。我也不在意，径直来至洗漱间里洗脸刷牙。

      洗漱间的门儿“咣”地被踢开，险些撞到满嘴泡沫的我！
    “你丫儿轻点儿......就是把你囫囵个儿都卖了也值不了这么一个门儿！当心给踢坏喽！”我终于忍不住火了,破口大骂。
    “什么破门儿这么金贵？是故宫里搬回来的?!“那个女人蛮不在乎地倚在门框上斜眼看着我。
    “得得得，快TMD滚蛋！甭在这儿给我添堵了，该干嘛干嘛去！”我没好气地轰她。
    “我没带车钱......”那个女人无动于衷地看着我，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泪汪汪地萎靡不振。
      我嘴里含着牙刷在洗手池沿儿上放下缸子，费力地背着手从屁股口袋里掏出钱包，随手抽出一张钞票递到她的手里，然后不耐烦地挥手让她赶紧走。

      那个女人对于我的不留情面丝毫不以为忤，一手捏着钱，用另一只手涂得血红的指甲弹了弹崭新的钞票，吹了声口哨扬长而去。
      我看着她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般的身形情不自禁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街上捡了这么个妞儿给带了回来！

        

      我在街上胡乱地往肚子里填了些乱七八糟的食物后，就打车直奔杜伊媚的那幢豪华小别墅而去。她昨天就郑重其事地通知我，她的男人想见见我，要面谈一些关于我的书出版的“要紧事儿”！
      杜伊媚是我一个圈子里的哥们儿介绍给我认识的，而且那哥们儿还告诉我，这是一个相当有“用处”的重要人物！伊媚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出版社老总的情妇，也就是让人包起来的那种“小蜜”！
      我刚从车上下来,一眼看见伊媚光彩夺目地站在自家的大门口向两旁张望着，表情看上去有些焦急！

      我挥了挥手，让她注意到我！伊媚眉开眼笑地跑过来，象一只炫丽的花蝴蝶一样儿轻盈！
    “不是告诉你早点儿吗？怎么才来？”伊媚捶了我一拳故作嗔怪地骂道。
    “你总不能让我爬起床来也不打扮一下儿就来吧？呵呵！再说我起得也晚了！”我笑笑跟着她向别墅走去。
      精致的客厅里美轮美奂，各种装饰品应有尽有！我惬意地往进口的真皮沙发上一倒，舒了口气。
    “不是说你那个老棺材瓢儿想见见我吗？人呢？”我看见桌上有瓶红酒，就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在手里。
    “不许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伊媚有点儿不高兴了，嘟着嘴白了我一眼：“他还在楼上呢，没起床呢！”
    “你让他悠着点儿，别哪天没捣过气来再过去！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卖命干嘛呀？”我想笑却被呛到了，连连咳嗽。
      伊媚幽怨地过来拍了我一下儿，赌气地坐在沙发上不再理我。
      木制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儿，伊媚慌忙站起来，回头看着下来的人笑笑：“你醒了？”

      我也起身回头望去,看见一个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典型正面形象的面孔从楼梯上矜持地踱步下来。
      这个老混蛋看起来保养得极好，要不是那头银丝暴露了他的真实年龄，我还真以为他是个中年人！
      我想上前打声儿招呼，毕竟咱得求着人家，索性低声下气算了，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些年，我已经深谙为人处事的道理，没什么看不开的了！老家伙儿的目光有意无意似的在我的身上扫了一下儿，我感觉象被一条毒蛇爬过一样儿，竟然一阵窒息！我十分奇怪自己的这种感觉，让我一下子对这个貌似忠良的老人起了莫大戒心！
    “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表哥.......”伊媚跟老头儿介绍我，让我一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表妹！
    “哦，那就不是外人了嘛，坐坐！”老家伙漫不经心地冲我招呼。
      我嘴里说着久仰大名之类的鸟话上前寒喧，发现老东西的眼光又象刀一样儿从我身上闪过，我有些不寒而栗！

                                                  
      我看见伊媚挽着老家伙儿坐在一起时总忍不住想笑，反差也是忒大了点儿！跟爷爷带着个孙女似的，那亲热劲儿让人怎么看着怎么别扭！
      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儿一本正经地询问了我一些关于作品的事情，我“毕恭毕敬”地有问必答，竭力做出一付虚心受教的姿态！俗话说，姜毕竟是老的辣，我看得出来，我的收敛形色并未起到什么效果，老家伙儿的目光锐利得很，一点儿也不为所动，态度上依然是不冷不热的，多年在官场上的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的阅人本领！
      我有些泄气，心里面也有些窝火，很想不如干脆拉下脸来管他是谁呢，爱咋咋地去吧......伊媚看出了我的郁闷，在老东西的身后悄悄地作揖，让我千万要忍下去，免得功亏一篑！其实我倒也不是很在乎，别的地方也不是发表不了，可心里一想确实也象伊媚说的，在老家伙儿的出版社里发的效果是不言而喻的！再说了，伊眉也挺热心为我忙活这事儿的，怎么着也得给她留些面子！我自己安慰着自己，耐下性子听老东西漫不着边际地瞎扯淡。
      老家伙儿说完了上楼去了，当他的身影刚消失在我和伊媚的视线以外，我立马火了，指着伊媚的鼻子骂道：“你怎么找了这么个老不死的？什么东西嘛，我看到他那付嘴脸就想吐！以后这样儿的事也甭惦记着我，我消受不起！”
      伊媚赶紧拉住气愤愤想转身就走的我，一脸尴尬地解释着：“这个老王八，明明跟他说得好好的，谁知道他又变卦了？！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好...... 你就别生气了成吗？”
    “算了，你也甭操心了。我也看出来了，这是个官场上的老油条了，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太难为你了！”我也知道伊媚被我骂得冤枉，琢磨一下儿忍不住笑了：“放心吧，我不是生你的气！没事儿的，我走了！”
    “不行，这事儿没完！”我的气消了，伊媚的火气倒起来了：“老东西还跟我来这一套，我有的是法子治他！太让我没面子了.......”
    “行了，真的没事儿！别气了，他这样儿的人我见得多了......”我安慰伊媚，伸手在她光滑的脸蛋上摸了一把，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什么时候再到我那儿去呀？”
    “去你的！”伊媚娇嗔着一把把我推开，扭头身楼上看了一眼：“等我把他打发完了再说吧！”
    “也别太费神呵，省得到了我那儿没了精神！”我笑笑往外走。
      伊媚恋恋不舍地送我到了大门口，我四顾无人，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哈哈笑着离开了。

      回到家中，我把自己扔到床上，闭着眼睛养神，脑子里却过着刚才的情景。
      心里面一阵腻歪，想着自己居然要和老东西那种人打交道就感到屈辱，内心中一点儿正义的苗头象没有了瓦斯气的打火机被打开一样儿，火花一闪而过。
      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我下了无数次的决心要脱离目前这个丑恶的圈子，可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爬起来，没精打采地坐到电脑前，打开了电脑，继续写未完成的稿子。

      烟雾在眼前袅袅升腾着，我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屏幕，脑海里闪动着的是一幅幅想象中的故事情节，它们就在我的眼前晃动着，好象我的眼前有一部无形的电视机一样！我时而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象，时而把烟头飞快地掐来灭在烟灰缸里，在键盘上“噼里叭啦”敲击起来。看着脑海里的念头逐渐地因为变成了文字而清晰起来，我心里一阵快慰！
      就在我考虑着故事里那个纯情的女主角要不要跟邂逅的初恋情人上床时，手机不亦乐乎地响起来！我被吓了一跳，思路立刻有些乱了套，觉得怎么着都有些牵强，一时变得有些愁眉不展。
      手机见没人理还是执拗地响个没完没了，我写不下去了，懊恼地拍了一下儿桌子“噌”地站起来，拿起手机打开后没头没脑地一通吼：“谁呀你？烦不烦呵？没人接怎么还打个没完没了的......”
    “哟，干嘛这么大火气？！”那头儿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半天才莫名其妙地反问：“心情不好？”
        
      我听出来是谁了，有些意外：“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那你就甭管了，有空儿吗？一起吃个饭吧？”对方对我的粗鲁丝毫不在意。
      我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想了想答应下来：“好吧，在哪儿？”

      餐馆里人还挺多，我皱着眉看了看环境，犹豫着进了里面来。屋内的光线有些暗，等到我的眼睛适应过来时，我看见有一个年轻姑娘站在最里面的那张桌子旁象纽约自由女神像般的举手示意。
    “点菜了吗？”我一屁股坐下去，径自拿起菜谱翻阅着。
      那年轻姑娘伸手把菜谱压在桌面儿上，神神密密地盯着我不说话。
    “干嘛？”我不明白她想做什么，疑惑地打量着她：“哑巴了？！”
    “讨厌！”那姑娘嗔怪地拍了我一下儿笑了：“看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新做了头发嘛！”我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把菜谱抢到怀里，低下头仔细地看起来。
    “哟，你的心还挺细！都说男人对这事儿最粗心大意的，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儿嘛！哎，你先放下那东西，看看我，觉得漂亮吗？”
      我抬头看了看她满头的波浪忍不住笑了：“难看死了，跟芭芭拉似的！谁给你出的这么一馊主意？你可以跟她绝交了！”
    “真的那么差劲儿？”姑娘有点儿不自信了，扭脸儿对着墙壁上的大镜子仔细端详：“我同学们可都说挺好看的！”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当然是女同学，我在学校里可不跟男孩子说话的！”
    “我就知道是女同学！她们的话也能信？！成心想让你出洋相呢！呵呵！没听过女人之间根本不能讨论美的传说吗？”我把菜谱丢在桌儿上，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吸起来。
    “胡说八道！”姑娘小声儿的嘀咕着，但还是有些沮丧：“那可怎么办？只好再去把头发直回来了！一会儿你陪我去吧？”
    “我哪儿有那闲功夫？！我忙着呢，要不是看在饭的份儿上，我能不能来这儿都俩说呢！”我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边吃边盯着姑娘琢磨。
    “你不好好吃饭，对我虎视眈眈的是什么意思？”姑娘有些不悦，看样子不喜欢别人盯着她吃饭！
    “我在想你叫什么名字呢？我记性不好，愣是想不起你叫什么来了！我琢磨着也不能稀里糊涂的吃你一顿吧？”
    “你想不起来不奇怪，因为你没问过我，我也没有告诉过你！”
    “哦！”我恍然大悟，想了想埋头大吃。
    “你不想问问？”姑娘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等你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的，我不着急！”我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响亮地打了个饱嗝儿：“我饱了，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可走了呵？”
    “你敢？！”姑娘漂亮的大眼睛一瞪：“今儿你哪儿也别跑，乖乖地陪着本小姐，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服务员正巧从我们桌旁走过，没听清我们的对话，有些懵：“请问是要打包吗？”
      我和那姑娘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眼眸这个是长篇么

算是个短篇连载吧？大概十来章！{:1_413:}

算是个短篇连载吧？大概十来章！{:1_413:}
那双眼眸 发表于 2009-4-11 23:23

呵，待我过两天仔细读

                                                              二

      我和那姑娘站在马路牙子上四下里张望，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哎，我说，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呵，哪儿有请人家吃完饭后不知道干什么的呀？你这可有点儿不象话了！”我笑眯眯地看着那姑娘，路灯刷地点亮，我俩一下子沐浴在昏黄的光芒之下，这让我们看起来有些暧昧。
     “嘁！你是不是男人？哪儿有让女人拿主意的？”那姑娘不高兴地嘀咕着，也不拿正眼儿看我。
     “还成我的不是啦？”我惊讶地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
     “我这不是没经验嘛！头一回请人吃饭......”
     “那我感到太荣幸了！”我沮丧之极地叹口气，琢磨了一下儿坏笑着抬起头：“要不上我那儿？咱们快活快活？”
     “谁怕谁呀？你还别来劲！”那姑娘有些不服气地作势拔脚欲行，实际上已经有些色厉内荏了，让我暗暗好笑。
     “就喜欢你这种干脆利落型的......来，亲一个！”我装腔作势地伸出手去揽她，手刚搭上她的肩膀，她浑身一激灵，慌忙闪开。
     “怎么了？怕了？刚才说得不是挺英姿飒爽的嘛！”我抱着胳膊看着她笑。
     “得了吧，我只是不想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罢了!我可不想一想起你就是一付色狼的模样儿!”她有些不自然地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红红的血色却已经把她出卖无余。
     “说这个多没劲！我怎么了？不是一个男人？”我继续向她逼近。
     “打住！”她赶紧伸出手来推在我的胸膛，阻止我前进：“别这么厚颜无耻好不好？让我对这个社会有点儿希望成吗？”
     “这么严重？！”我倒吸一口冷气，惊讶地看着她。
     “嗯！”她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我俩坐在出租车后座上一路无语。
     “说说吧！”我觉得气氛有些凝重，想找个话题打破尴尬。
     “什么？”她一脸的惘然。
     “说说我在你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我使劲靠在椅背上伸着懒腰，惬意地吁了口气。
     “这个嘛......”她歪着脑袋琢磨着措词：“从你写的文章里我感觉你是个感情细腻、用情专一的人，而且对于爱情还有着独到的理解......”
     “老天！”我忍不住惊呼：“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你这种人？！”
      那姑娘明显一怔：“我说的不对？”
     “你让我想起了在上学时学习鲁迅文章时的感觉！”我看着她无可奈何地笑。

      那姑娘琢磨了一会儿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是说......我想得太多了，其实你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表达那意思？”
      我一指那姑娘赞赏地点点头：“没错！孺子可教也！我哪儿有那么多功夫想那个呀？那不是瞎耽误功夫嘛!跟你说，那些故事情节纯粹是为了故事热闹杜撰的，懂吗？老百姓的话讲就是瞎编的！”
     “可我看着挺感人的呀？！”那姑娘有些疑惑了。
     “嘁！我写的时候都流眼泪呢！”我蛮不在乎地嗤笑道：“有什么呀？人本来就喜好点儿悲欢离合的，而我只是迎合了人们的口味罢了！说穿了，全都是编的，怎么感人怎么来！”
     “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觉得你挺符合我的想象的呀！”姑娘上下打量着我犹豫不决：“难不成我看走眼了？”
     “相信你现在的感觉！呵呵！我最烦别人把我当成正人君子了，什么坏事儿都干不成了！多没劲！”我哈哈笑道。
     “就是就是！现在这社会就是正人君子吃亏.......”司机早竖着耳朵听半天了，这时也插嘴发表意见。
     “开好你的车吧你！”我和那姑娘异口同声地扭头冲他喝道，完了都笑得东倒西歪的。

      回到家中时，我的心情相当好。
      我哼着小曲打开房门时吓了一跳，黑漆漆的房间里似乎有人！我下意识地想往外跑，一琢磨又觉得不对，怎么没什么反应呀？
      我壮着胆子顺手抄起门口的扫把，胆战心惊地向那团黑影靠过去：“谁....谁呀？”
      黑影动了，紧接着灯刷地亮了，我着实吓得跳起来，心里面扑通扑通地响。
     “上哪儿野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明亮的灯光下伊媚倦容满面地看着我打哈欠。
     “是你呵！”我想起她是有我家的钥匙，吁了口气把扫把丢到一边儿：“干嘛不开灯？黑灯瞎火的想吓死人呐你？”
     “我来了好久了，睡着的时候天还没黑呢！”伊媚站起来伸着懒腰，然后走过来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怀里。
     “你让我歇会儿，累着呢！”我不耐烦地推开她，把外套脱下来丢在她的怀里，径直走进洗手间去洗脸。
      我出来时，伊媚正皱着眉头嗅我的外套，一脸的疑惑。
     “你出去跟别的女人约会去了吧？”伊媚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中醋意勃发。
     “跟一个大学生读者见了个面儿！”我坐在沙发上仰着脸儿吸烟。
     “真的？”伊媚满脸的不相信：“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一次文学沙龙上......我干嘛要告诉你？”我有些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儿？我最恨女人问东问西的了还告诉你......”
      伊媚欲言又止，失神地坐在我的旁边情绪有些低落起来。

      我扭头看了看委屈不已的伊媚，无可奈何地笑了，张开手臂揽她入怀，伊媚嘴一撇要哭，又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你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我们本来就说好了，互相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你说你还跟这儿问东问西的，我能不烦吗？”我亲了亲她的头发说道，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呛得直咳嗽。
     “我知道是我多事，可我一想起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伊媚叹口气幽幽说道：“其实我也知道，肯定拴不住你的人！可心里面总有那么一点儿幻想！”
     “你幻想什么呀你？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根本不会和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太长时间！如果你动了感情，只能说明你是个蠢蛋！”我有些生气。
     “任何一个？”伊媚抬起头看我的眼睛。
     “任何一个！”我斩钉截铁地回答，目光坚定。


      当清晨时分伊媚从我身旁起身时我已经醒了，但没有睁开眼睛，听着她穿好了衣服后坐在镜前梳妆，窗外的勤奋的小鸟儿好听地鸣叫着！
      我听见伊媚走回到床边，低下头来仔细地看着我，她柔软的发梢细微地落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些痒，我动了一下儿，她把头发移开了，接着我的脸上印上了轻轻的一吻。

      等到我完全的睡醒过来时，已经是上午了，我坐起身来，看见伊媚头上包着块手帕，抱着一堆我穿脏的衣服走进洗漱间里。我起来穿上衣服，看到茶几上放着早餐，心里有些感动！
      我嘴里叨着一根油条倚在洗漱间门口，看着伊媚忙来忙去的样子出神儿。
     “你不用忙活了，到时我找个钟点工就行了！”我有些过意不去。
     “她们？！”伊媚满脸的不屑：“全都是瞎对付事儿，我信不着她们！”
      我想想自己以前被钟点工洗得不能穿的高级西服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回到茶几边吃自己的早餐。

      我正看着报纸时伊媚晾完衣服回到客厅，脑门儿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
     “我可先声明，你这么做可是感动不了我！”我笑眯眯地掉脸儿看着她说道。
     “嘁！也没打算让你感动！你要是感动了还叫你吗？”伊媚嘴里咬着发箍挽着自己的头发，白了我一眼。
     “那你图什么呀？”我放下报纸正视着她笑了：“好好的做着富婆不当，干嘛跑到我这里受这份儿洋罪？”
     “我喜欢行吗？我贱行吗？”伊媚气呼呼地站起来走进卧室，我听到她在里面收拾东西时摔摔打打的，忍不住笑了，拿起报纸接着看起来。
        
      我听到窗下有人隐隐约约地在喊，探头一看，邮递员正仰头冲着我的窗口看，我打开窗户伸出头去。
     “有你的信件，带印章下来！”他有气无力地喊着。
      我从茶几下找出印章跑到楼下，取回自己的的信件，边看边往回走。
      有个编辑朋友来信说我太不地道，拿了她们预支给我的稿费却到现在还没交稿子呢！我仔细想了想好象有这么回事儿，可早已经被自己忘在脑后了！另外还有几张汇款单，都是些稿费。
      有个信封里硬硬的好象是张卡片，我疑惑地拿起信封对着阳光照了照，里面好象是张照片什么的！我站在门口撕破封口，果然里面是张照片，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儿淡淡地对我笑着。我并不认识她，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有点儿被她的美丽震动不已。我往信封里看了看，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觉得有些奇怪，摇着头进了自己家里。

      伊媚正刚坐下来喘气儿，我看着不想让她太委屈，故意变相讨好她：“干嘛收拾得这么干净？还让不让人住了？”
     “哦！合着你住着猪窝才舒服？”伊媚中计了，眉开眼笑地嗔怪我。
     “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你这让我往哪儿下脚踩呀?我这么一个脏人儿都不自在了！”我故意犹豫不决地站在门口“为难”地不知所措。
     “得了吧，就你会哄人！”伊媚识破了我的用意，无可奈何地摇着头：“明天这里肯定又变回原样儿去了！”
      我笑笑走进客厅里，把手中的信件一股脑儿丢进电脑桌里的抽屉里。

      小食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
      我坐在一家四川人开的小店里吃着过桥米线，嘴唇已经麻木得不行了！这老板可能把胡椒当成开水使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挺过瘾的。
      伊媚可不这么认为，面前碗里的米线几乎还是满满的！她嘟着嘴、瞪着大眼睛生气地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她是埋怨我带到来这里吃饭呢！她不太喜欢这么脏乱差的环境，可能也是她愿意傍着有钱人的原因之一吧？
     “你怎么不吃？别浪费粮食，农民兄弟不容易！”我美滋滋地喝着汤直想笑，伊媚生气的样子象极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我半晌没听见伊媚回嘴，心里有些纳闷，伸手抬起她低垂的头，吓了一跳：“哭了？！至于吗？”
     “我算明白了，你这个人真没劲，不管人家怎么对你好你都会当成驴肝肺！”伊媚愤愤地起身欲走。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别以为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也得对你好！是你自己不长记性，你得学会长大才行！”我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继续把她那一碗拉到面前大吃起来。
      伊媚气跑了，我坐在那里吃了半碗也没了胃口，丢下筷子和钞票，呆坐着发了半天的愣后起身离开了小食街。


      街上的人们都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做些什么，我百无聊赖地漫步在街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世上的冷冷清清。
      我坐在路边栏杆上默默地吸着烟，直到身旁的路灯全都亮了起来。我身后一个人悄悄地端详了我半天，终于走上前来，使劲在我背上拍了一下儿。
      我有些猝不及防，差点儿趴到路面上去，一辆小面包从我身边急驶而过，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慌不迭地跳回到栅栏以内的人行道上，看见身后的人也吓得白了脸。
     “你他妈的谋杀呀你？”我心有余悸地冲那人一顿吼，真的是气坏了。
     “我没想到你那么专注......下次不敢了！”那人嗫嗫地回答。
     “天都黑了，你不回家在这儿起什么腻呀？”我看着人家也不是故意的，火气也就小了，心平气和地问那个曾经请自己吃过饭的姑娘。
     “我本来就是奔家走呢，谁成想在这里遇上你了！刚才吓死我了，还好你反应快！”姑娘抚着自己的胸脯吁了口气。
     “就是嘛，换了个别人的话不定出什么事儿呢！下次咱们可不敢了呵！”我回想起来后脊梁上又开始冒冷风。
     “那我回家了？”姑娘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问。
     “走吧！呵呵！我又没留你！”我呵呵一笑。
     “呵呵！”那姑娘不好意思地一笑，扭头就走。我想了想赶紧叫她：“哎！”
      那姑娘走出了几步，听到我的声音疑惑地回过头来看着，用手指一指自己的鼻子：“叫我？”
     “不叫你叫谁呢！”我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没名字，叫哎多难听呀！”那姑娘不高兴了。
     “是人都有名字，真是的！你爸爸妈妈又没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不叫你哎叫什么呀？”我走近几步看着她笑。
     “不就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嘛，我告诉你不就得了！还搬出我爸我妈来了，哼！我叫满婷！”
     “满婷？”我一怔：“就是治粉刺的那个？”
     “没有拿别人的名字这么开玩笑的呵！”那姑娘有点儿羞恼起来，冲我挥了挥小拳头：“你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可走了呵！”
     “别走呀，我是真有事儿求你.....哎,最起码你得告诉我这里是哪儿再走，我迷路了！”我抬头看着四周林立的崭新的高楼大厦一筹莫展。

     “哈哈哈”叫满婷的姑娘笑得弯下了腰。
     “好笑吗？”我有些怔住了，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里我是没来过嘛，你没有迷过路吗？”
     “那你怎么来这儿的？”满婷也有些傻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就是这么......”我伸手两根手指比划着人走路的样子给她看。
     “这里是新开发区，离市中心区将近十站地呢，你走着来的？”满婷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了，上下打量我的目光象极了动物园里游客的眼神儿。

     “那么远？！”我吓了一跳，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愁眉苦脸地问：“在哪里能打到车？”

快点连下来啊，我等着看结果呢。

快点连下来啊，我等着看结果呢。
天远大 发表于 2009-4-12 19:21

收到了，安子勿急，让我有点积蓄不成吗？一下子抖光家底可不好看！{:1_401:}

                                                    三

      回到我家楼下时，夜已经深了，楼道里的灯坏了一个，让我上楼时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把膝盖蹭破了一大片，我一声不吭地打开房门进去，坐在沙发上捂着膝盖半天缓不过来劲儿。
      我想起自己曾经好象有过一瓶“云南白药”来的，便踉跄着站起来四处翻找，折腾了半天就在我快要泄气时，我在电脑桌的抽屉里看到了它。我把瓶中剩下的药全都倒在伤口上，用一块手帕把伤口包好，正要合上抽屉时，我看到了那张日间的照片。信封上的地址是本市的，可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人会给我写信的，朋友们都经常见面儿，根本就用不着这么麻烦！要说是读者的话呢，应该也不会连一个字儿也没有吧？我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儿纳闷儿不已......

      我在洗澡时小心翼翼地避免伤口被水沾到，结果把时间延长了一倍还多！出来时人几乎有些精疲力尽了，可还是坚持着坐到了电脑前，我知道自己如果不写上一段儿的话，可能会睡不着的！
      屏幕上发出的光芒让我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铁青，显得我面目很是狰狞，口里吐出的烟雾很快又消散在偌大的房间里，把它的美丽只留了袅袅的一刹那！这让我联想到了我自己的一生也许只能如此美丽而又短暂，不免有些伤感。
      键盘在响着，把内心的感触变成了并不灵动的文字，我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又多留下了一段记忆！也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自己的真实！我不是个伤感的人，但也不能不感受伤人生的变化无常及无奈，我无声地笑了，明白了寂寞有时也是一种力量，一种恐怖的力量，足以摧毁一个人坚强的灵魂......

      我疲惫地关上电脑来到卧室里躺倒，觉得心里有些涩然，想想年少纯洁时的梦想，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袭上心头，人生有时更象一支射出的箭，无论你有多不情愿也没有了可以回头的机会。尽管我特别鄙视男人流眼泪，可这一刻，它仍然固执地从眼角里滴落在枕巾上面，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当我再次能睁开眼睛时，已然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窗帘又是没关，满室耀眼的光芒！我坐在被子中间使劲地擦拭着自己的脸颊，觉得上面象刷了一层浆糊似的让面部发紧！我怔怔地回忆着昨晚的情景，忍不住自己也失笑不已！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香烟吸了起来。
      抽到一半时，手机响起，我拿起一看，显示的是满婷的号码，我摇摇头把手机丢在床上，起身来到洗漱间里洗脸刷牙。手机声儿再次响起，我满嘴泡沫儿地探头往床上看了看，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
      电话铃声顽固而又倔强地响起没完没了，我只好边擦着脸边来到床边，按下了免提键。
     “混蛋！干嘛不接我电话？”电话里气呼呼的声音清晰响亮。
     “我在洗脸刷牙，没听见！”我坐在床上仔细地擦自己的一双手：“你有什么事儿吗？干嘛这么早打来？”
     “我的天！这都几点儿了？！还早！”满婷惊讶地在电话那端大呼小叫。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我挂了！”我拿起手机放在嘴边儿大声说道，发现电池快没电了！
     “真不给面子！哪有这么跟女孩子说话的语气呀？”满婷不满地嘀咕着：“你请我吃饭吧？我失业了！”

      满婷在盘子里挑挑捡捡的夹着喜欢的肉沫儿吃，我拄着下巴看着她。
     “哎，哪儿有这么看着女孩子吃饭的？成心不让我吃好是不是？”满婷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朝我瞪眼睛。
      我看着她笑了：“不好吃就别勉强了.....咱又不是那么腼腆的人，是吧？呵呵！看着你吃得那么费劲儿我都难受！”
      满婷不好意思地笑了：“这破菜真难吃！早知道就不点这个了！不吃又觉得浪费了......”
     “漂亮的女孩子就应该浪费点儿，不然显不出与众不同！呵呵！”我乐不可支！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讽刺我！”满婷哼了一声儿站了起来：“越说我还越不吃了！反正不是我掏钱！”
     “就喜欢你这个爽快劲儿的！”我说着扭头冲服务员一招手：“小姐，结账！”

     “这回该轮到你来决定去哪里了吧？”满婷笑吟吟地看着正盯着街上的车流有些茫然的我。
     “还真是个难题！呵呵！我去的那些地方你都不适合去，要不干脆我就送你回去吧？”我是真的有些为难。
     “嘿！这话听着真是气人！怎么着呵？”满婷满脸的不屑：“你去的地儿难不成是龙潭虎穴？本大小姐还就不信了，偏要再向虎山行了我......”她仰起脸看着我一笑：“前面地带路的干活！”
     “咱们这就算是认识了吧？”我有些忧心忡忡地问她。
     “怎么了？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应该算了吧？”满婷看着我郁闷的样子直乐。
     “那一会儿可别让我太下不来台呀！我可是事先警告过你的哦！”我嘿嘿地笑着，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满婷。
     “就不信你能吃了我！”满婷的胸脯一挺：“本小姐可不是吓大的！”
     “我是、我是还不成嘛！”我笑眯眯地看着她，一歪脑袋：“走吧？”

      我和满婷旁若无人地说笑着向市中心灯火最为辉煌的地区走去。要说满婷这个丫头真的挺招人稀罕，言语风趣且品性大度，不象有些小丫头片子似的一脸的正经八百，男人开个玩笑就觉得人家图谋不轨似的！长得漂亮的吧也就罢了，尤其是那些本身长得都有些困难的，还自我感觉良好的那一种，让我特别郁闷！有时恨不能抽她们两个耳光......
      满婷忽然站下了向后面张望，满脸的狐疑。
     “怕了？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羊还没入虎口呢！”我以为她有些心虚便故意调侃她。
     “不是！”她嘴里否认着却还是扭着身子四下里搜寻：“刚才听着有人喊你的名字呢！”
     “真的假的？”我嘴里应着也跟着四处看。

      一辆“四圈儿”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车窗摇了下来，伸出一颗染了黄毛的脑袋：“嘿！你这人怎么越叫越走呀你？”
      我一看是伊媚，便眉开眼笑地走了过去，俯下身子趴在车窗上跟她说话。
     “够水的呵！哪儿勾上的？”伊媚冷冷地盯着满婷问我：“瞧着象个雏嘛,换口味了？”
     “我就不能吃回嫩草？！”我不满地抱怨，转瞬又笑了：“怎么样儿？打个分儿，够飘的吧？”
     “当心玩火自*焚*吧你！”伊媚看着年轻漂亮的满婷暗暗地叹了口气：“你悠着点儿吧，她看起来跟我们不是一路货！”
     “当真了你？小姑娘一个，没想怎么着！”我把脑袋伸进去亲了她一下儿，用手端着她的下巴让她正视着我：“今晚我没事儿，到我那儿去吧？”
     “不去！今晚我有事儿！”伊媚一把打开我的手，我耸耸肩缩回脑袋，站直身体在车顶上拍了拍，一脸的无所谓：“随你，呵呵！那我先走了呵？”
     “四圈儿”箭一样儿的瞬间冲出好远，我看着车尾灯忍不住笑了，知道伊媚是真的火了。

     “你女朋友吗？”满婷看着一脸笑意的我好奇地问。
     “不是！你怎么这么想？”我惊讶地看着满婷，她的脸红了。
     “我看见你亲她来着......”满婷一脸不相信。
     “那我亲你一下儿你你就得给我当女朋友喽？”我哑然失笑：“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看着你们俩挺配的......”满婷捂着嘴笑，让我有些不高兴了，有些悻悻然地白了她一眼：“你当红娘年纪还小点儿，什么叫挺配的？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你都没搞清楚还敢乱发表意见，真是的！”
     “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恶俗呀你？亏你还是个作家！”小丫头片子也不乐意了，噘起嘴来故意不看我：“瞅着你跟街上那些摇头晃脑的‘小痞子’们没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我一脸正色地看着她：“我比他们有文化，有情趣儿！我是个高级流氓！人们称我这样儿的叫‘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懂么你？”
      满婷扑噗儿乐了，回过头来捶了我一下儿：“您可拉倒吧，比我还能逗！”
     “你将来会知道我说的是真话的！”我掉脸儿继续赶路，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


      走了一会儿，满婷实在忍不住了，拽住我胳膊追问：“你笑什么呢你？说出来也让我乐乐！”

     “没什么，我在想狼和羊的故事！”我故作讳莫如深的姿态。
     “哪一个呀？”满婷果然上当了，情急地追问起来。
     “一只在雨中被淋得浑身发抖的小绵羊来到了大灰狼的家里，诚恳地对狼说：狼先生，能帮帮忙吗？我实在太冷了，能让我烤烤火吗？”我说到这忍不住笑起来了，满婷催着我快往下讲。
     “狼怎么说？”
     “狼说你真有福气！我这儿刚好有一件儿羊皮大衣，等会儿我吃饱了就拿给你穿上吧......”
     “狼能有这么好心眼儿？”满婷一百二十个不相信，她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我直笑。
     “我也不信！可是那只羊相信！”我笑得东倒西歪的。

     “什么跟什么呀？我可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满婷失望地皱着眉头，象个没吃着糖的孩子一样儿闷闷不乐。

好

                                                          四

      夜幕下，各种灯光展示着自己特有的魅力，把这个世界装饰得光怪陆离而又令人迷醉。我有些醉了，但不是因为灯光和夜景，我喝了太多的酒。
      满婷费力地搀着我，累得香汗淋漓。几辆出租车都没有理会她的手势，风驰电掣从我们的身边开了过去，气得满婷忍不住恨恨地骂人。我两只脚有些不听使唤，软软的象两根面条儿根本站立不住。我索性坐在大街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酒精让我的运动神经有些麻痹,但此刻我的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我看着气急败坏的满婷忍不住呵呵傻笑起来。满婷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看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笑着的我，也乐了，走回到我的跟前：“原来你还没醉死呀？！害得我差点儿急死！瞧你刚才那劲儿的，跟酒精中毒了似的！”
     “我发现你挺关心我的嘛！”我脖子有点儿僵，歪着脑袋问满婷。
     “嘁！我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个仗义！”满婷嗤之以鼻。
     “那您就再仗义一回，把我扶起来成吗？我可不想坐在这里过夜！”

      满婷最近没事儿就往我那儿跑，弄得我诧异不已。
     “哎我说，你怎么跟长在这儿一样儿了？这样儿不好......你不用找工作了？”
     “什么记性？都跟你说过我失业了嘛！”满婷坐在沙发上美滋滋地啃着苹果，两条长腿还荡来荡去的。
     “怎么个意思？”我乐了，走到她跟前儿看着她：“那你不会就想在我这儿上班了吧？我可给不起工资！我可连自己都养不活！”
     “真没劲！”满婷有些不高兴了：“甭弄得跟我赖着你似的！这话都出来了，我又没说指望你养我，关键的问题是你也得配！”
     “那倒是！”我呵呵一笑：“可你总跟这儿耗着，啥时候才能找得着配得上你的呀？”

     “轰我？”满婷真不乐意了，脸色也沉了下来：“明说嘛！”
     “哪儿有的事儿呵！我可是巴不得你来呢！可心里真是替你担心！”我坐沙发上把脚搭在茶几上抽着烟。
     “得了吧你！”满婷起身拿包儿要走，我赶紧起身儿拦住她，陪着笑脸：“怎么还真走呀？呵呵！没劲，开个玩笑也急！”
     “有你这么夹枪带棒的开玩笑的吗？烦了直说嘛，我又不是那种没脸没皮死缠不放的人，用得着你拐这么大一弯儿说话吗？瞧你那个费劲儿的！”满婷依然火气十足。
     “得得得，是我错还不成吗？”我哭笑不得，拉着她的手坐回到沙发上。
     “最讨厌你们这些作家了，啥事儿都弄得人家云里雾里的，还觉得自己挺高明的！其实那点儿小心眼儿让人一眼就看透了！”
     “我可是说了我不是个作家，只是个文字匠而已！”我虽然想息事宁人，但还是忍不住张口为自己辩解，因为别人一说我是个作家时我总是不由自主的会脸红。
     “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一样儿？嘁！”满婷不屑地一哂。
      我笑了笑，没再言语，我知道跟满婷现在这种情绪下的女人争辩是个多么愚蠢的事儿。

      半晌，满婷不好意思地笑了：“干嘛不说放话？”
     “我在想一句话......圣人说过的！”我冲她一笑。
     “‘唯竖子与小妇人难养也’？”满婷嬉皮笑脸地问。
     “是的！”我说完也忍不住乐了，她便扑过来伸手使劲捏我的脸。

      我坐在电脑前写东西，满婷在我身后轻手轻脚地走动着，她对什么都相当好奇新鲜，不停地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不一会儿，她搬了个椅子坐在我的身后，看着我打字。我停下来，回过头来看她：“我不太习惯写东西时有人坐在后面！”
      满婷耸耸肩站了起来，嘴里小声儿地嘀咕：“臭毛病还真多！”径直跑到客厅里去看电视。

      等我写完了一章后来到客厅时，满婷正笑得象一滩泥一样儿，趴在沙发上直不起身来。我看了看屏幕，是《猫和老鼠》，不由得一阵好笑，觉得她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你快来快来！快看这个，笑死我了，哎哟！肚子都疼了......”满婷伸手拉我坐在她的旁边，咯咯笑着擦眼泪。我面无表情地吸着烟，有些怔怔地看着屏幕无动于衷。
     “你不觉得好笑吗？”满婷见我毫无反应有些诧异。
     “哦......”我从沉思中惊醒，有些赧然：“对不起，我在想别的事儿呢！没注意看......”
     “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这儿验证一下儿？”满婷盘着腿儿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我。
     “什么？”我看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
     “你的文章里的故事你有没有经历过？”满婷盯着我的眼睛。
     “这个不好说......”我避开她的眼睛，我不想惹麻烦，刚要站起身来却被她拉着坐了下来。
     “说说怎么了？至于的吗？你就让我了解你一下儿嘛！”满婷晃着我的胳膊撒起娇来。
     “我都跟你说过了，那些故事都是编出来的，全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那么一回事儿！”我有些不耐烦，掰开她扯住我衣袖的手指：“在家里我可没心情讨论这些，那些话是用在论坛上骗骗别人的！”
     “可我感觉象是你真实经历过的一样儿！而且对此还挺上心的！”满婷追在我后面磨叨。
     “我倒是想，可除非我有八个分身才能办到！想什么呢你？”我打了个呵欠来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冲咖啡。
      满婷愣住了，想想也乐了。

     “那你有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
     “没有，我这个人压根儿就不配谈什么爱情！我有自知之明着呢！”又烫又苦的咖啡让我直皱眉头。

                     
      星期五的晚上伊媚在我这里过的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说是那个老棺材瓢儿今天也会休息，她不能让他知道她一夜没回家。
      我躺在床上发呆，鼻子里还能嗅到伊媚留下的气息！我忽然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神情萎顿地钻回被窝里，继续睡回笼觉。中间电话铃大作我也不理，蒙着头睡了整整一个上午！

      中午我脸也没洗地跑到楼下，想去快餐店里买点儿饭菜，可到了跟前只见着一张大红纸“东主有喜，暂停营业”！我骂骂咧咧地往回走，想想不能就这么算了，索性蓬头垢面地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肯德基而去。
      我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面前摆满了鸡腿和汉堡包，拿着一支大可乐拼命地灌自己，喝得上气不接下气儿的。
      汉堡包里的蔬菜掉了一桌子,服务员来回走的时候瞪了我不止一眼,我全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吃着，弄得脸上白花花的都是。最后嗫着手指头来到洗手间里洗脸洗手。一个小朋友站在洗手池边上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想了想冲他一呲牙做了个鬼脸，小朋友“哇”地一声哭着跑去找妈妈去了。
      我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原来那么恐怖，不禁抬脸看了看墙壁上的镜子，果不其然胡子碴儿青青的象个土匪，有些沮丧，想起都说孩子眼中的世界是最真的这句话来！

      我手头上的现金不多了，想去银行提点儿钱，在路上走得十分辛苦，刚才喝下去的可乐现在让我打嗝不止，一路上“啊啊”的没完没了，好多行人一本正经地从我身边儿经过后偷笑不已。我不象他们那样儿无聊笑话别人，我只笑话自己，所以也跟着乐。
      在提款机前排队的时候，接到了伊媚的电话，说她手里有两张去东部一个大省的机票，问我有没有兴趣找个朋友一起去玩，她得陪那个快咽气的老东西！
     “当然有，正好闲着没事儿干！”我赶紧答应：“不过，机票我可是不给钱的哦！”
      我直接多取了点儿钱，兴冲冲去了伊媚那儿拿了票就往回走，正碰见满婷在我的楼下转悠，看见我的狼狈样儿一脸惊讶：“让人打劫了？！”
     “没有！”我的汗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这么出去的.....”
     “我看也不象被人打劫，被打劫的哪儿有你这么兴奋的表情？你打劫了别人还差不多！”满婷乐了：“你手里拿的什么？”
     “哦！机票！”我一怔才发现因为没有口袋机票一直攥在手里面。
     “你要出门儿？”满婷诧异地接过机票翻开来细看。
     “出去散散心......一朋友正好没空儿，又懒得退票！而刚好我有时间想出去玩玩！呵呵！就被我打劫回来了！”我得意洋洋地炫耀。
     “你一个人儿也用不着两张吧？”
     “正准备再找一个人搭个伴呢！”我从满婷手里接过机票。
      满婷眼珠儿一转，又抢回去一张：“得了，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忙着呢！上哪儿找这么闲的人呀？正好我没事儿，我陪你去得了！”
     “别闹！”我想从她手里取回票：“跟你去多没劲呀！正想找个不认识的姑娘一起去玩一下儿，快活快活呢！”
     “那你的意思就是跟我在一起不快活喽？”满婷笑着把票藏在背后。   
     “快活？！算了吧，碰不得摸不得的，有什么快活的？快给我拿回来，别给弄撕喽！”我上前想抢回来。
     “嘿！你还真急了？！”满婷把票摔到我的怀里，一脸的气急败坏：“好象我多爱去似的.......”
     “别总跟我混在一起，对我影响不好......”我诚心诚意地说了一句。
     “少假惺惺的啦！”满婷拂袖而去，留下愕然怔立的我。

     “这个年头没人相信你的好！”我沮丧地摇摇头回到家里。

拜读了  {:1_414:}

呵，很长。看来我需要等下一次有空再慢慢地读了。

                                                      五

      本来挺好的心情让满婷这么一闹变得有些讪然，我没精打采地回到家中倒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看着被砌成各式花纹的天花板，晕晕乎乎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我猛地想起还有一篇稿子到了收尾的时候，人家还催着要呢！有心不去费那个神，但终于还咬咬牙爬起来坐电脑旁边。我开了机等着它启动，看着电脑桌的台面上的两张机票浑然不是个滋味。我拿在手里又仔细地看了看，放下它叹了口气，刚一扭脸看向电脑的桌面儿时，心里猛的一震，一下子有些崩溃的感觉了......看见满婷在电脑里甜甜地对着我笑!
      我“啪”地直接按了主机的“肚脐儿”强行关闭了电脑，几乎是一下子靠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心跳得“澎澎”直响震得耳膜发颤！我对自己这种反应油然感到一种由衷的腻歪，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起身来到卧室里收拾行李，简简单单地拿了必用的生活用品后，背上小包来到街上，觉得嘴里咸咸的，啐了口唾沫发现带着浓浓的血丝儿，刚才的那一记耳光着实不轻，被小风一吹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胀痛。


      我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用手机给几个朋友交待了一下儿我走后的事情，来到机场改签机票的实名。漂亮的服务小姐温柔地告诉我飞机将会晚起飞三个钟头，因为老天爷现在正在天上洗淋浴，为了我们这些“乘客”的安全，只好推迟了起飞时间并一再替机场向我表示歉意！我看了看蔚蓝如洗的天空，狐疑地坐到候机大厅里的沙发上掏出手机打起游戏来。我对这个不在行，输了个一踏糊涂的，不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
      在座位上攥着手机不知呆坐了多久，恍然醒过神来时有些错愕！我这是做什么呢？我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的电话，呵呵！对这点的感知让我不禁十分恼火，腻歪自己这股子伤感劲儿！我警告着自己，别跟一孩子似的！想想也就罢了，千万别当真。我毅然地关上了手机，跟着导航小姐进了空港。

      窗舷外的白云翻腾汹涌，姿态成千。我看着它们千变万化的感受了世事的无常反复，不由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我晕机了！
      我一直坚信如果不是前面那位挺漂亮的小姐先吐了，我肯定还能多坚持那么一小会儿！可是如果永远只是如果，她跟那儿敞开怀儿一吐，我看见了马上就跟着不行了，捧着个飞机上发的牛皮纸袋吐了个盆盈钵满的！最后一身的冷汗，坐在座位上不停地打着摆子。飞机上那些漂亮的空中小姐们不停地忙来忙去，因为形成了连锁的反应，“呕呕”声在机舱内此起彼伏的，煞是壮观！
      喝下了空姐儿给的清水后，我感觉好了一点儿，拎着手中的秽物向机舱一头的厕所走去！刚才不要命的呕吐留下了后遗症，脚底下好象就踩着窗外的那些云彩，一点儿根儿也没有！人也觉得疲惫不堪，来到垃圾筒处看见别人丢下的牛皮口袋里内容物五彩纷呈，我又挺不住了，抱着马桶又是一阵干呕！可什么也吐不出来了，一天里吃的东西还没有吐的多呢，哪里还吐得出来！

      必须承认，我是相当丢人地扶着舷梯两边的扶手才下得了飞机的，因为腿软得不行，就象是两根已经泡得过久的面条一样儿撑不起自己来，但我还是倔强地拒绝了空中小姐想要搀我下飞机的好意，有些事情必须得自己面对，尽管别人是好心眼儿。
      我走到机场的出口，没等我招呼的士，一辆的士轻巧地停在我的跟前，司机从前窗探出头来：“要车吗？”我嗅到一股浓烈的大蒜味儿。
      我隐约见车座后有人，心中不悦，以为司机想多拉上几份活儿，理也没理他，背着包蹒跚前行，那司机“嘿”了一声儿，启动车缓缓跟上我。
      我听见司机扭头冲后座说道：“您瞧，这可不是俺不爱拉他，这人不识抬举！”
      我有些火了，把背包往地上一扔，攥起拳头走到的士跟前，眼睛盯着司机问：“你他妈的说谁呢？”
      司机听出了我的口音，咽了口唾沫儿没敢出声，可怜巴巴地向后面张望，我低下身子纳闷地跟着他的视线看向后座，看见满婷正捂着嘴吃吃地乐。

     “怎么这么晚？”满婷亲热地抱着我的胳膊问我。
     “你干嘛来了？”我没回答她的问题，一脸不高兴地反问。
     “我干嘛就不能来？！宪法上规定我不能来这儿玩吗？”满婷松开我的胳膊，噘着嘴不乐意了。
     “司机！麻烦你停车！”我不耐烦地喊，司机一惊，猛地踩住刹车，我猝不及防，凶狠地撞在前排座上，额头上生疼。
      我捂着头下了车，撇下满婷自顾自地走开，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市中心而去。

      这城市以七十二泉和一汪湖水闻名于天下，号称“一城山色半城湖”，民间散布着说这七十二泉乃是历史上某个圣人的门徒们变成的，据说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去处。
      我下了的士，走在市中心有名的“泉城广场”上，心里叫苦不迭，脚底下象踩着火炭儿一样儿烫脚，天上的太阳象一面明晃晃的镜子挂在那里，让地上的人们无所遁形。
      人力车夫拉着我绕着马路转了一大圈儿，才在以我国历史上某个朝代的名字命名的湖畔边找到一家象样儿的饭店，说是四星级的，我已经太疲惫了，也不想再折腾下去了，到了前台去订房间。

      服务小姐婀娜地摆着腰肢在前面带路，嘴里蹩脚的普通话说起来没完没了，介绍着店里的所有特色，我“哼哼哈哈”地应对着，来到自己的房间。发现位置居然不错，正对着那个有名的湖，且背对着太阳，显得阴凉舒适，远远地望过去，我看见一片古香古色的亭台楼阁和几只孤零零飘在水面的小船.....
      我嘱咐服务小姐，告诉她我很累，希望到天黑之前不要打扰我，她连连点头，却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我纳闷了，问她还有别的事儿吗？她悄悄地问我需要不需要一些特殊的服务，我笑了，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想了想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钞票，告诉她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如果她现在能马上离开，我将感激不尽。那服务小姐把钞票往旗袍下不知什么地方一掖，满意地走了，我不禁摇头苦笑。

      四星级的宾馆里居然没有热水，这让我没想到，看着满满一浴缸的凉水，心想天气热，倒也不错，我扎手扎脚脱光了自己，躺到浴缸里，里面的水一波一波地荡漾着溢了出去！凉水驱走了体内的燥热，我感觉相当舒服，困意见缝插针地袭来，我头一歪，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天快黑的时候，我朦胧中醒来，并未想起自己身处何地，翻身想起来时在浴缸边滑了一下儿，喝了一口水，还呛到了鼻子，弄得鼻子里始终不太得劲，不停地象头牛一样儿打着响鼻儿。
      我穿好衣服准备吃些东西，胃里早就抗议了，尽管飞机上的那股子恶心劲还没太消失，但不想自己没恶心死反倒被饿死！

      刚一开门儿我就被吓了一跳，门前有个人背对着我站着，听到门响转过身来，满婷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怎么还阴魂不散了你？”我火了，大声儿地嚷嚷，用肩膀撞开她腾腾地往楼下走。满婷毫不为忤，屁颠颠地跟在我的后面下了楼。
      外面的气温还是很高，刚从凉水里出来不久的我感觉一丝寒意，我心里暗暗叫苦，知道自己可能感冒了，回过头来看看满头大汗的满婷，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宾馆后街有一条不太宽的马路，热闹非凡，一溜儿的小吃档把马路挤得水泄不通，人们行进其中都是展转腾挪才能前进，我和满婷坐到被当地人称为“麻辣串儿”的摊子子前，身后不停地有人经过。满婷好奇地伸长脖子看着锅里滚沸的水里翻滚着的一串串食物，不停地咽口水，显然也是饿了。

      我和满婷各自举着一串儿往嘴里放，我还没咬上呢，她那里哎哟一声儿，吓得我一哆嗦，掉脸儿去看她，看见她一脸痛苦地捂着嘴。
     “怎么了？”我丢下“麻辣串儿”，扒开她捂嘴的手仔细检查，看到她的唇边起了几个大燎包，摊主笑呵呵说：“烫着呢，小心点儿吃！”
      我白了摊主一眼，看见满婷眼泪汪汪的有些心疼，吹凉了一串儿递给她，满婷噙着泪接过去，一付很感动的样子举在手里半天也不吃。
      我不禁一怔，问她做什么？她说还没有人这么关心过照顾过她呢！我禁哑然失笑，抢过她手中的串儿自己吃了下去，再也不理她。

      夜色降临，湖畔边起了微风，吹到人的身上十分舒服，刚才吃热串儿时出的汗全消了下去，加上肚子里有了底儿，我惬意地沿着湖畔散起步来。
      身后的满婷哇了一声儿，越过我去跑到头里，在不远处蹲下，用手去够湖中的一物，我的眼睛是近视，走近才发现居然是一朵荷花的花骨朵儿，我不懂这东西的生长规律，不知道是未开还是花期已过来不及开放，却只觉小荷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满婷伸长了手却还是够不到，蹲在那里莫名其妙地吟起诗来。

      我斜靠在湖边的一棵垂柳上，看着满婷姣好的面容对着波光涌动的湖水，宛如一朵盛开的荷花，一时竟呆住了！
      满婷回过头来看着抽着烟闷闷不乐的我，起身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撒娇似的晃着：“干嘛吗？真的不愿意我来？那我明天就回去，可今晚得让我快乐点成吗？”
     “这可是你说的呵！”我笑了笑丢掉烟头，上前揽着她的肩慢慢地在湖畔散起步来。

     “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景色多好呀！”满婷看着亭台前的灯火由衷地赞叹，伸手去摘垂到头顶的柳叶，放在唇边轻轻地吹着。
     “是啊，听说这里人杰地灵，是个出圣人的地方！”我言不由衷地答道。
     “还有那个我最喜欢的女词人也是这里的人呢！”满婷一脸的骄傲，好象她自己就是那个婉约伤感的女人似的。
      我笑了，故意逗她：“是啊是啊，还出了一百多个以打架著称的流氓......”
      满婷刚要驳斥我什么，迎面儿走来的一对老夫妻中的老爷子一听我的话不干了，急得脸都涨大了一圈儿：“嘿，这小伙子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什么叫流氓......”他身后的老太太赶紧拉住他，连声劝慰。老爷子愤愤地被老太太强拉着离开，兀自骂骂咧咧不停！
     “你呀，就是欠骂！”满婷笑嘻嘻地看着我，我做了个鬼脸，耸耸肩表示自己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继续前行......

      我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只是知道，一些东西有时并不随着你的意志来发生着变化，如果你不想被打败，那么你就必须得首先立于不变应万变的境界中来，因为你一旦改变了自己，往往就会改变了结果！

                                                           六

      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这座城市似乎并不象其它的大城市那样儿有着失眠的习惯，日间的喧嚣早已归于沉寂，宽阔的马路上连汽车也见不到了，只剩下我和满婷两个人互相踩着对方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影子漫步而行。起了风，热气消散，迎面的风凉爽怡人，令人心醉！
      满婷拉着我的手一甩一甩地走着，时不时地抬头看着我露出一笑，见我扭转头来看她，便又低下头去，去看脚下踩着的白色指示线。我抬起头看看天空，苍穹中的繁星异常的明亮，象一双双迷人的双眸.......

      满婷忽然松开我的手，撇下怔在那里的我，一下子跳到我的前面，站在我的影子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说话，我有些迷惑不解，不知她想干什么，想着往前迈了一步，她笑着退了一步，我再前进，她再后退！我站下了，皱着眉头看着她。
    “我，现在，在你的心里了！”满婷一只手捂着嘴笑，一只手指指脚下，我愕然低头，也笑了，她正站在我的影子的胸口处。
    “如果，能到一个人的心里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我有些慨叹，说完后自己也吓了一跳，暗暗纳闷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酸溜溜的话来。满婷背着双手，一脸顽皮地向后倒退着，脚步怎么也不肯离开我的影子，直到快到宾馆门前的那段灯光辉煌的路上，再也瞧不见地上的影子！

      回到宾馆里，服务员打着哈欠给我们各自开了门。
      我到洗漱间一看，还是没有热水，不由火气直冒，抄起电话打到总服务台就是一顿咆哮，把人家总台的小女孩儿在电话里就给说哭了！我最后悻悻地撂下电话，心里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可就是压不住心里的火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心里面有点儿焦躁不堪！
     我草草地用凉水淋了一遍，泼到身上时觉得异常的凉，自己的身上却是火烫，知道自己是真的感冒了！我裹着浴巾哆哆嗦嗦地从洗漱间出来时听到有人敲门，不禁有些诧异，这个时候除了满婷应该没别人吧？尽管我的眼皮已经开始在打架，但还是咬咬牙去开了门，满婷满头大汗地穿着睡袍站在门外，回头指着自己的房间，哭丧着脸说道：“空调坏了，热......”
      我强打着精神跟在她后面来到房间里，果然空调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我反而感觉不是那么冷了，身体也能舒展开了，便笑了笑对她说：“那咱们换个房间睡吧，你睡我那屋儿，你这儿让给我！”说出来的话声音也变得囔囔的起来。
      满婷终于发现我的不对劲儿，惊讶地问：“你怎么了？脸怎么红红的.....”说着犹疑地伸手在我额头上一摸，吓了一跳：“哇，好烫！你发烧了呀，赶紧去医院吧？”
      我深吸一口气，拂开她的手喝道：“别大惊小怪的，安静一些！我睡一觉就好......”说完身子开始发软，赶紧挣扎着爬到床上，用力把被子拉到头上，整个人都躲进了被子里！
      我隐隐感觉有人替我掖了被角，可眼皮就象灌了铅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中午十一点钟，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出了很大的汗，盖着的被子透着潮气，我
扭头看了一下儿床头柜上的镜子，自己的头发象极了鸡窝，乱得一蹋糊涂！
      我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发现小柜上摆着几粒胶囊和一杯水，想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拿起胶囊看了看上面的字，放进嘴里喝上一口水咽了下去。我吁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身上粘乎乎的十分难受，就赤着脚跳下了床，来到洗漱间打开了门......
    “啊......”满婷的尖叫声着实吓了我一跳，慌忙退出去关上了门，脑子一下子彻底蒙了，站在那里四下里打量，恍然明白这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我赶紧拉开房门出来到自己的房间里，站在门里心里呯呯直跳，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满婷那白皙的身形......

      我打开水龙头把脑袋凑过去一通儿猛浇，冰凉的水刺激得头皮发麻，这才真正的清醒过来。我双手撑着洗手池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上的水滴不绝地坠落，里面的人面目可憎，我不禁掬起一捧水来扬在镜子上，不愿再看到自己这付狼狈的模样！
      房门被敲响，我以为是满婷过来了，赶紧擦了一把脸走出洗漱间开了门，伊媚笑吟吟地
站在门外看着我，我一怔，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伊媚也是一愣：“怎么就不能是我？难道还有别人？”
      我赶紧把她拉进房间，探出头在走廊里左右看了看，关上门来到客厅里，看见伊媚坐在沙发上正给自己点烟。我从她面前走过，抢过烟卷儿掐灭在烟灰缸里：“少吸点儿烟，对你身体不好！”
      伊媚有点儿吃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烟枪居然开始宣传戒烟了呢！”
    “我是为你好！”我回过头来看着伊媚平静地说道，看见伊媚的眼圈开始发红。她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张开手臂抱紧我。
    “轻点儿嘿！”我拍拍她的后背，艰难地说：“我快喘不上来气儿了！”
    “我想好了，我想离开原来的生活，要跟你永远在一起......”伊媚把脸伏在我的胸口喃喃地说道。
    “打住！”我打断她的话头，粗暴地把她推开：“我跟你说过不是一遍两遍了，我从来没想过跟任何人在一起，包括你！”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伊媚颓然坐回沙发，以手掩面。
   “你说错了，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任何一个人！”我坐到她的身边儿，从她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这一点不能由他是一个怎么样儿的人来决定！因为人生中你走的路在不断地变化着，谁也不能轻易地否定一个人的未来！上帝没给人类否定自己的权力！”
      伊媚有些失神地坐在那里深思着，半晌抬头见我一脸正气地看着她，忍不住“扑噗”笑了，用手指戳了我脑门儿一下儿：“知道你是写书的，可也用不着用这么高深的理论教育我吧？也不怕我听不懂！”
      我琢磨了一下儿也乐了：“还真是，你说我这是费的哪门子劲呢？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一双眼睛，生活是个什么样儿都是自己个儿心里有数，我这不是瞎起哄嘛！”
      伊媚歪着脑袋看着我：“瞧你现在这付德性，真的没法儿把你跟作品联系到一起去！”
    “怎么个意思？”我歪着头看伊媚，惊讶地问：“你也在看我的书？不会吧？”
    “我怎么就不能看？”伊媚脸有些红了：“我无聊的时候经常翻着玩.......”
    “能看，当然能看，我荣幸之至呢！”我冷冷一笑，站起身来活动筋骨。
    “我算知道了，这世道呀什么都不能相信.....”伊媚愤愤地道，被我冷嘲热讽的态度激怒！
    “你才发现？”我气乐了，边走向门品取自己的衣裤边回头看着伊媚说道：“所以说呢，老祖宗们都说难得糊涂呢，他们呀才是活出滋味的人呢......”
      身后的门被人敲响，我还是边说边开了门：“所以我跟你说过，我什么人也不爱，也不想让任何人爱上我，那样儿活得太累，我喜欢轻松自在，走到哪儿玩到哪儿，多美......”我停住不说了，看见门口站着的满婷，她正一脸惊骇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来了？”我有些张口结舌，心里暗骂自己糊涂，忘了满婷也在的这档子事儿！她不象伊媚，可以经受一些常人认为很难接受的“打击”！满婷扭头欲跑，被我一把抓住胳膊，拉进我的房间里来，伊媚看着满婷暴跳如雷的样子有些诧异地站了起来。
      我紧紧抱住想要挣脱出我的控制的满婷，用眼睛示意伊媚等一下儿，硬推着满婷进了卧室里，用脚把门踢上！满婷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一把在我的脖子上抓出几道血痕，我捉住她的双手，把她推倒在床上。
      满婷不再徒劳地挣扎了，用手捂着脸坐在床边嘤嘤地哭起来。
      我觉得脖子上火辣辣地疼，伸手一摸，见掌心上血迹斑斑，便随手在裤子上一抹，拖过一把椅子坐在门口，自顾自地点上一支烟，边吸边冷眼看着满婷。
      伊媚在门外轻轻地敲敲门说了一句她下去等我，没等我答应，便听到房间门开合的声音。

    “伤心了？”我见满婷慢慢地止住了哭泣便开口问。
      满婷不出声儿，用袖子很凶狠地擦擦眼泪，低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偶尔抽泣一下儿！
    “早就跟你说过别总跟着我混在一起.......”我把烟头丢在地毯上，用拖鞋底踩灭，伸了一个懒腰：“你说就我这么一个人哪儿找不见？大街上年轻帅气有才华的小伙子大把，也不知道你是哪只眼睛瞎了......”
    “我不会了，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满婷抬起头狠狠地瞪着我，象一只狼看见猎物时的那种目光似乎想射穿我整个人，这让我居然有些不寒而悚！
    “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没有可能在一起......你应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应该去找那些......”我犹豫着如何措词更加贴切，想了半天才干巴巴地接道：“那些‘积极向上’的小伙子去过完这一生，我不适合你！”
    “我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吗？”满婷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你不会......”我犹豫着要不要让开门。
    “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因为你......不配！”满婷几乎是闭着嘴呲出这两字。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毫不为忤，闪开身子拧开门，满婷向门外走去，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又低着头走出房间去了。

      我来到客厅里，看见伊媚留下的烟还在桌子上，有些烦燥地抽出一支点上，狠命地吸上几口，被呛得连连咳嗽，憋得满脸通红地把烟头掐灭，一下子靠在沙发上提不起精神来......


      我穿戴整齐来到饭店下面的停车场，拉开伊媚那辆“四圈儿”的右前门闪身坐了进去。伊媚用一种探究地眼光看着我：“那姑娘提着行李包哭着走了......”
    “快他妈的开车！”我霍地扭头冲伊媚吼道。
      伊媚不再说什么，一扭钥匙，“四圈儿”箭一般地窜到宽阔的马路上面去了......

                                                         七

      满婷走后的第二天下午，我便随着伊媚驾车到了这个省另一个大城市，这里沿海，气候怡人，我被省城的“火炉”般的温度吓破了胆！
      到了那里后，我和伊媚没顾得上休息，便信步走向海滩，一路上不少人已经开始往回走了，我俩也不理回来的游客们诧异地目光，向着海边那一片礁石走了过去。远远的还有百八十米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海风变得强劲起来，吹在身上带去了燥热，尽管风中飘着咸腥的味道，可此刻却是那么的令人向往，我们不约而同地跑了起来。
      绕过那边礁石，眼前霍然开朗，海水涌动着冲满热情地扑向海岸，久久地恋着不肯退去，终于在等不到的回应的时候，渐渐地、恋恋不舍地徘徊着往后散去，半路上被后起的波浪拦住，又飞快地被推了上来.......

      我面对着广阔的大海，站在一块并不高大的礁石上展开双臂，任海风把衣裳吹得猎猎作响，极目远眺过去，无边无际的海洋让人心情激荡，在感叹大自然的伟大同时，也给自己注入了一份积极的活力！伊媚慢慢地爬到礁石上站到我的身边，被风拂乱的长发象支旗帜般地飘扬在脑后，我扭头望去，她秀丽的面庞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红润祥和，却少了平日里那种妖艳的气质！我心里似乎有着无限的激情急待发泄出来，就象盈堤的洪水，愈发的不可收拾！
      我一把抱过伊媚，两个人站在礁石上忘情地热吻着，仿佛此刻的心情非这种强烈的表达方式不可渲泄一样儿，伊媚也很投入，两人一时忘记了时光的流转，融入到了这片广袤的水天一色中！
      到了最后，我感觉到伊媚流下了眼泪，便松开水，从礁石上跳了下去，鞋也没脱，冲进大海里，伊媚坐在礁石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看着我在水里拼命挣扎直到筋疲力尽地跪倒在海水里。海浪一波一波地把我埋在海里，我的脸上泪水和海水混合在一起，分不出是被海水浸得发涩发胀还是怎么样儿，只是觉得睁不开眼，耳边响着轰隆隆的巨响，连心灵也在跟着天地自然颤动，让人心酸不止。


      吃晚饭的时候，伊媚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用眼睛打量着我，我头也不抬地猛吃猛喝，把当地特产的啤酒一罐罐地倒进肚子里。
      我起劲地撬着一块螃蟹壳儿，低着头不悦地嘀咕：“你不吃饭老看着我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这让人感觉很讨厌？”
      伊媚叹了口气，索性把筷子放下了，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含在唇边，在自己的手袋东翻西翻地找打火机。我嘴里嚼着抬头看她一眼，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火机给她点上。伊媚往椅背上一靠，仰脸吐出浓浓的烟雾......
    “看得出来，那姑娘是个不错的姑娘，她应该是真的很爱你......”伊媚的眼睛有些失神地盯着手里的香烟。
      我的脸色一沉，把手中的筷子“啪”地拍在桌儿上：“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少跟这儿多管闲事儿！”
      伊媚的身子明显的一震，手中的烟灰齐刷刷地掉下一截儿，正好落在她面前的酒杯里，烟灰在琥珀般的酒里慢慢散开，变成一片沉入杯底。
    “你还打算就这么着下去？”伊媚看着我问道：“这么年来你还没觉得累？”
    “累？！”我哑然失笑，摊开手：“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何来累的一说？不用去牵挂别人的感受，不用去理别人不能摆脱的烦恼，自己开心了就什么也不用去想了，这生活多写意呀，我干嘛非得上赶子找罪受？”
      伊媚把抽剩的烟蒂索性也丢进酒杯里，有些嗤笑地看着我：“收起你这一套吧，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用把你那一套生活的理念时不时地拿出来晾晾，怎么？怕放在心里太久了会长了毛、受了潮？害怕最后连自己也看不下去而丢掉？”
      我的脸开始变得涨红起来，当然并不是因为喝下去的酒：“我爱怎么样儿生活是我自己的选择，只要我愿意，那它就永远会让我快乐，我不会去理会别人怎么评价我，非要说我心里苦闷之类的鸟话，难不成你们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嘁！现在的人怎么都是这样儿，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弄明白，就喜欢对别人的生活指手划脚的？”
    “我懒得理你！”伊媚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把手袋拎在手里，转身欲走想了想回过头来看着我：“你爱怎么说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儿，可心里到底是不是苦闷也是你自己的事儿，反正伤心难过的那一个不是我！”说完，她转身扬长而去。
      我看着她趾高气扬的样子忍不住气乐了，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拾起筷子去夹盘中的墨鱼，滑溜溜的夹了几筷子也夹不起来，我一下子崩溃了，把筷子狠狠地砸向桌面儿，筷子象装了弹簧一样儿，一下子飞出去好远，邻桌的人们不禁对我侧目而视。
    “老板，结帐！”我狂怒地拍着桌子叫嚣起来。

      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我用鼠标轻点发送，写好的文章变成一个信封的模样从屏幕上转着圈消失不见......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感觉眼睛已经睁也不开了！也许是晚饭间的啤酒现在才发挥了效力，虽然困，却觉得脑袋异常的清晰，我勉强地睁大眼睛，不想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一张纯洁无瑕的面容来！
      我踉跄着来到床前，象一个中了枪的人那样儿直挺挺地趴在床上，床垫里的弹簧强有力的支撑让我的躯体在床面上弹了几下儿，刚才写完的故事却并未在脑海里结束，文章中人物的音容笑貌再一次灵动起来，仿佛我在看着一部没有结局的连续剧......

      伊媚穿着睡衣从房间门轻轻闪了进来，她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苍白无血，她慢慢地走到我的床前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面颊，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抹去我脸上滚滚而下的大汗！我朦胧中一把抓住她手，呢喃一声儿把她的手压在脸下，继续沉沉地睡去。
      后来我才知道，伊媚那天就一直坐着到了天亮。

        
      我醒来时又到了中午，凌晨时关掉了空调，此刻房间里有些闷热，我起身打开了窗子，一阵风带着海味儿涌进房间里！我想了想，到洗漱间里换了条泳裤在里面，来到伊媚的房门敲了敲却没见回应，便自己趿着拖鞋懒洋洋地向海边儿走去。
      我纵身一跃，一阵清凉瞬间浸入全身，耳边哗地一响后，整个世界变得寂静无声，我在水里睁开眼睛，光线透过海面，显得光怪陆离，让人感觉身在梦幻之中！我憋住一口气，向深处潜去，周遭变得阴暗起来，不时地有一群不知名的小鱼儿从我眼前飞快地游过去......我在快觉得自己将要窒息时用力一蹬水，很快地向上浮去，我抬头看去，几条腿在我的头上不停地摆动着！
      当我“哗啦”一声从海里冒出头颅时，身边儿几个没有一点儿准备的游客齐齐惊呼一声，四散开去，都游到他们自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才回过头来骇异地看着我......我抹了抹脸上的海水，四下里看了看，已经到了防鲨网的附近了，怪不得人们会感到恐惧，很少有人会不借用工具游到这么深的水域来，当然，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听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趴在气垫上，喘着气大声地问爸爸：“他就是‘从大西洋底来的人’吗？”
      那个爸爸有着健壮黝黑的肌肉，在阳光下闪着黑亮的光芒，他严肃地扭头看看遥远的海岸，仔细地打量了我半天，才郑重其事地对儿子说：“不，他应该是地球人！”语气肯定而又自信......

      我游回到海岸边儿时，已经累得几乎连手臂也挥不起来，我捡起自己的长短裤和毛巾，蹒跚着往回走，身上的水珠儿就象一个个微型的放大镜，让阳光把我的皮肤灼得生疼！
      就象晴空中响起了一声霹雳，我的脑海里电闪雷鸣般地闪过一道道强光，我忽然迫切地想要见上满婷一面儿，想要告诉她，没有她的日子原来我并不快活，这念头就象是身后的波浪一样儿，一遍遍地冲上心灵的岸.....我开始在那条石板铺就的小路上飞奔起来，向着宾馆的方向，拖鞋很快就甩掉了，我也顾不上捡，光着脚踩在晒得滚烫的石板上越跑越快......

      总台的服务生见到我刚举手示意,我已经如一阵旋风般地冲进了电梯,把里面的按钮按得叭叭作响,惹得电梯服务小姐一阵阵儿地冲我翻白眼儿！到了楼层，没等电梯门开完，我就拼命地从门缝里挤了出来，来到房间里把自己的东西草草地收拾了起来，随便找件皱巴巴的衣服往头上一套，出了房间来到伊媚的门口，昨天，她执意不肯和我同住在一个房间里，自己跑到服务台给自己开了个房间。
      我想我应该是敲了很久，可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估计着她也是出去了未归，便连跑带跳地冲下楼，来到总服务台要求退房。
    “刚才我叫了您......可您没听见！是这样儿的，有位杜小姐已经结清了房费，而且是到今天晚上！另外，她还让我给您带个口信，说她已经走了！”服务生彬彬有礼地说道。
      我一怔，有些不敢置信：“走......走了？”
    “是的，那位杜小姐是这么说的来着，而且她已经于上午退了自己的房间！”
    “哦！”我点点头，说着转身欲走，那个服务生忽然一拍额头，又赶紧叫住我：“对不起先生，杜小姐还说，请您打开笔记本看看，真对不起，我差点儿给忘了！”
      我愕然地皮包里取出笔记本，刚打开就从里面掉了一片东西出来，我捡起一看，是张机票夹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希望你‘醒’得不会太晚！   
      服务生见我一脸的茫然，也凑过来看机票，哇了一声儿：“还有四十分钟起飞，看来您得抓紧，错过了就晚了！”

      我心里一动，抬起头来感激地对服务生一笑：“谢谢！”说罢转身冲出宾馆的旋转玻门，拦下一辆的士，告诉司机要快些赶往机场！
      那个服务生一直跟在我的后面帮我提行李，我从前窗里探出头来向后望，看见他站在旋转门前看着我，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这是我感觉自己在一生中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最动人的笑容之一！

{:1_411:}俺不着急，就慢慢等着看，呵

我也慢慢看着啊

                                                           八

      飞机降落时，外面正在下着小雨，糟糕的天气让飞机在天上多飞了将近一个小时，出来时天都黑了。

      机场候机大厅外一片肃静，远远地有几辆的士驶过，任我怎么挥手却是没有停下，我孤零零地站在机场门口，看着几近墨色的天空有些发愁。过了半个小时，我确定自己已经失去了耐心的同时，不管三七二十一踏进了雨里，沿着笔直的机场大道向前冲去。
      跑出去十分钟，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喘不上来了，我把包丢在地上，双手扶着膝盖直喘，雨水不歇气儿地继续淋着，我无奈之下只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后气喘吁吁地等着回音，不时地抹一把脸上的雨水......
     “你能不能开车来接我一下儿？”我有些难为情地对着手机低声说道：“我被抛弃在机场外面了......”
     “不行！”伊媚斩钉截铁地拒绝：“老家伙在我这儿呢！”
     “那算了，就让我浇死在这里吧！”我绝望地说道：“就当给大地母亲添加点肥料吧！”我的话音刚落，一道强烈耀眼的闪电就划开黑漆漆的天幕，象天神的宝剑从空中直插下来，我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灯柱顶端上火光四射，路灯刷地全熄灭了，我登时陷入到黑暗当中，紧接着大雨倾盆而至！


      我坐在前排座上鼓捣着手机，刚才打电话时被雨淋湿了，怎么也开不了机了，我费了半天劲，手机愣是全无响应，我终于泄气地丢在一边儿，扭过头来看一脸铁青的伊媚，忍不住吃吃地笑了，伸手去捏她的脸。
     “至于的吗？那个老棺材瓢儿离开你一会儿不会死的，甭跟我板着脸......你以为我愿意麻烦你呀？我这也不是没辙了嘛！”我的手被伊媚用力地打开，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过头继续看着前面的路，车大灯在夜里射出两道缝隙出来。
     “干嘛呀这是？”我讪讪地缩回手，往座位里一靠，闭上眼睛懒洋洋地养神儿：“不待见我就明说嘛，我也不是成心缠着你！”
      伊媚没答腔儿，半晌我睁开眼睛一看，她哭了，紧咬着嘴唇，我慌不迭地坐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我陪着笑脸，看到她凶猛地转着方向盘，心里有点儿发虚：“哎，哎，我说你慢着点儿，车里还有两个大活人呢！”

     “四圈儿”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车身几乎在湿滑的马路上打了横，我一下子整个人都贴到前窗玻璃上了，吓得我差点儿魂飞魄散，坐回位置上话也顾不上说，先把安全带扣好，回过头来就气急败坏地冲伊媚吼：“你？？就是想死也别拉上我......”
      伊媚上身俯在方向盘上，汽车的喇叭声儿在寂静的夜里夺人魂魄地发出尖厉的鸣响，震得我的心跳都差点儿停止了，我见伊媚半天也不动一下儿有些慌神儿了，赶紧去拉伊媚，紧张地问：“你没事儿吧？伤到哪儿没？”
      伊媚抬起头来凄婉地看着我，泪水满面，眼睛里还在汹涌而出，有一道血迹慢慢地从她洁白的额头上渗出，眼神儿暗淡无光。

      我当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儿，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什么稀里哗啦地碎掉了，紧接着是没来由的一阵刺痛，我解开安全带，斜过身子把伊媚紧紧抱在怀里，伊媚“哇”地哭出声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我的腰，才一会儿，我便觉得刚刚有些干了的肩头又湿透了。
      我原来以为早已干涸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不一会儿，一颗豆大的眼泪落在自己的手上，我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把剩下的眼泪倔强地忍了回去，扳起伊媚的脸，急促地去寻她的唇，直到我们热烈地拥吻起来......
        
      天已经渐露了曙光，世界间的万物都变得朦胧影绰起来，远方的地平线也慢慢地显现出它的轮廓了。
      伊媚眼睛红肿地绻缩在我的怀里，表情木讷呆滞，我眼睛看着车窗前已经隐隐透出水亮的路面，手上轻抚着伊媚的长发，嘴里喃喃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伊媚攸地坐直了身子，把头发拢好扎起，双手轻拍脸颊，长吁一口气，让自己镇定起来，伸手发动着了汽车，脚下一踩，车头调整方向后，沿着马路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我知道伊媚还在车里注视着我，虽然我没有看到，但能感觉到两道目光象刀一样儿划过我的脊梁，让人有种想逃的冲动。我提着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家的楼道，上了十几阶楼梯停在外面看不到的角落，听到外面的那辆“四圈儿”沉默良久终于黯然离去。

      我来到楼道的窗户前向外望去，楼宇间的空地里已然全无一物，通道旁的几株木棉树的花几乎已经落光了，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还在强撑着门面！我有些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我耐心地一遍遍拨着号码,可耳边始终回响着忙音,然后就是机械般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Sorry......
      手机被我狠狠地丢在地上，刹那间支离破碎，零配件散落一地！我烦燥地点上一支烟，死命地吸着，浓烈的烟雾迷痛了我的眼睛，我沮丧地把烟卷掐灭在烟灰缸里，用手揉着发涩的眼睛唯有苦笑不已！
      电脑忽然传来滴滴的声响，我诧异地回过头来，看到屏幕右下角有一个头像在闪动，桌面还是那张满婷的大幅照片，我意识到什么，几乎是扑到电脑前，哆哆嗦嗦地打开头像，却发现原来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心里不免沉沉地叹了口气，恨恨地关掉了头像，颓然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
      随意地打开几个文件夹，里面大多数都是起好了头的小说，向来有这种习惯，想到一个好
的念头就会随手打出来，然后在日后慢慢品味中再补上去......对于我来说，每一个故事都是崭新的，因为念头起时的心情不一定就会再回来的！
      我随手打开了一个，心里忽然被提纲里的想法打动，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什么时候的心情了，我不想自己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别的事儿，便强打起精神，让自己聚起注意力放在文章上，不消一会儿，耳目开始失聪起来，整个人也沉浸在故事的情节当中了......
      一万多字的文章我边想边写，足足用了十几个小时，最后一个省略号打完后，我已经疲惫不堪了，就象精气神也都注入了文章里一样儿，全身没了一丝丝的力气。我保存好文章，身子半躺半靠在椅子上，无聊地用鼠标把以往的文章逐一点击开来查看。

     《象我这样儿爱你敢不敢》......
      我有些纳闷地坐直身子，记起这是我很早之前就曾经发表过的文章。按理讲发表过的文章都不会再留在电脑里了，我点击开后，发现这绝对不是我打上去的，因为字体、字体的大小、颜色都不同于我的风格，我恍然明白，这一定是满婷在闲暇时打上去玩的！

      我想起和满婷初识的情景。
      我坐在一群热情洋溢的大学生中间，跷着二郎腿面对着青涩的学子们侃侃而谈，言语诙谐生动，是我跟文学爱好者交流得最好的一次！最后的互动时间里，主持人让在座的大学生们提一些关于写作方面的问题出来，满婷第一个站起来，手里拿着的正是这本《象我这样儿爱你敢不敢》，她虽然一点儿也不扭捏，但依然面颊绯红地问我是如何创作这部小说的！
      我已经想不起当时胡诌了些什么了，即兴的东西向来都不是可靠的！只隐约记得当时自己挺动情，几乎是含着泪讲了自己的构思历程，言谈间偶尔激起的唏嘘可能引起了这个丫头的强烈共鸣，让她沉迷进了一个人造的童话当中去了。谁也想不到，当我“得意洋洋”地在热烈鼓掌夹道欢送的大学生们面前走出礼堂时，心里想的竟是但凡自己有点儿别的本事，坚决不吃文字这碗饭的念头！
      满婷追了出来，让我在那本书上签了名，最后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看得出她对于美好有着一种无法抑制的热忱，自己好似还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什么来着，态度一定是亲切而热忱的，弄得她拉着我的手半天也不放开......


      回忆有时就象鸦片烟一样儿让人上瘾，我嘴角上挂着笑，对着屏幕发了半天的愣，直到肚子里响起“咕噜”的声响，才从遐想中惊醒过来，觉得自己饿得几乎想吃掉一头牛了！
      就在起身将要站起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亮光闪过，慌忙打开刚刚写好的那篇稿子，犹豫了一下儿，删掉了一直不太满意的题目，下定决心似的打上了新的主题：《满婷》......
      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儿，惊异地发现写出来的竟是自己和满婷的故事，看来“文章本天成”的说法是对的，只是看你能不能从生活发现并把它发掘出来罢了！

                                                     九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再见到过满婷了，她就象是偶尔滋润大地的春雨一样儿，悄然的来悄然地去了。不能说我没有怅然，因为我有时还是会想起她来，甚至于想起来时会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来，然而，我知道，我也许彻底失去满婷了。

      在一个哥们儿举办的文学沙龙上，我们喝着昂贵的洋酒，开着粗俗的玩笑，把平日里的矜持和孤傲统统抛诸脑后，也只有这个时候，我和朋友们才感觉得到我们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生活把我们在表面上变成了所谓的“精品”，可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的胸膛里跳动着的也是一颗普通的心。
      我看见了伊媚，她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喝闷酒，与其说是喝，倒不如说是在灌自己，偌大的酒杯盛满了鲜红的酒汁，她一仰脖就滴酒不剩了。我端着杯子在人群里穿过，不时地对着跟我招呼的人们点头致意，这一刻，我又变成了那个生活中“彬彬有礼”的作家，举止优雅地向伊媚靠过去，正好伊媚一抬头看见了我，手中的杯子呯然落地，与坚硬的地板相合发出清脆的破击声。
     “你还好吗？”
      伊媚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把散乱的头发拢起，怔了一下儿脸上勉强浮起笑容，然而还是只有一半的时候便嘎然而止。她的眼睛里晶光一闪，便赶紧低下头去。看得出来她的变化很大，人也显得不如过去那么娇艳，最为明显的是，她的精神看起来相当糟糕.......她摇晃着想站起来，却手足无力地径直摔向地面，我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她虚弱地倚在我的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冲我淡淡一笑：“谢谢！”
      她这个样子让我有些担心，我四下里打量着：“你没有同伴一起来的吗？你现在看起来一个人可不成，你醉了......”
      伊媚倔强地用手推我的胸膛，试图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嘴里兀自嘀咕着：“谁说我不成？！谁说我醉了？！我能行......”
      我的手刚一松劲儿，她又向地面滑倒，我赶紧又扶住她，半抱半拖地向门外走去：“不行，我得送你回去，你真的喝多了，当心脚下.......”

      的士司机说什么也不肯单独拉上伊媚，声称“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他怕负不起这个责任。我只好也站进车里，坐在伊媚的身边，伊媚已经坐不住了，身子一歪，躺倒在我的身上，我告诉司机地址后，让她舒服地枕着我的大腿睡下。伊媚在梦中依然呢喃着什么，还在梦中啜泣着，让我感觉到一阵的心酸，看着这个曾经在自己生活中留下诸多痕迹的女人忍不住满腔怜爱。
      小别墅的里面漆黑一片，外面的路灯也是暗淡无光，我拿着伊媚的钥匙怎么也找不到能开大门的那一把，而且我挨个儿尝试时伊媚还拼命地挥舞着手去挡开我开门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着什么，让我有些焦头烂额......
      最后我认定她是拿错了钥匙，看了看窗子里黑黑的颜色，只好无奈地搀起她又回到马路上来。
      在快到我家楼下时，伊媚趴在的士里吐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吐了好多，弄脏了我的裤子和她自己的衣裳，还惹得司机极不高兴，回过头来不满地嘟囔着，我也没多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元钱丢到前面的座位上，司机马上闭了嘴，在我们到了我家楼下后，没等我们站稳，就把车飞也似的开走了，好象唯恐我会反悔一样儿。

      到了家里时，我已经累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把伊媚安置到床上后，我看了看她满身的秽物实在气味难闻，便把她剥得只剩下内衣内裤，用被子把她盖好，让她睡去，自己捏着鼻子把她的衣物和我的裤子都丢进洗漱池里，拧开水龙头去冲刷伊媚的呕吐物。
      收拾完这些，我累得腰酸背痛，坐在电脑前吸着烟休憩，沉思间不自觉地回过头去看躺在床上的伊媚一眼，觉得此情此景仿佛昨天刚刚在梦中经历过一样儿，既熟悉又陌生！
      
      我在电脑前结束了小说的结尾后，疲倦地伸了个懒腰，看看屏幕旁边的小钟惊觉已是深夜，忙扭头看向伊媚，她正慢慢地扶着自己的额头坐起，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你醒了？”我来到她的向前笑着问她。
     “口渴......想喝水！”伊媚弱弱地说道，我哦了一声，跑去打了一杯水来给她，伊媚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把杯子递给我：“还要！”
      第二杯喝下去后，她明显有了些精神，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惊讶地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写文章不要写到这么晚，总熬夜人是会受不了的！”我呼吸一窒，诧异地看着伊媚。
     “哎，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光看着我做什么？”伊媚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禁有些羞恼，脸上的似恼似嗔的表情仿若我们当初一样儿。我知道她也许是还没有从梦境中醒来，也不分辨，呵呵一笑在床边坐了下来。伊媚开心地向里面让了一让，拉着我的胳膊让我也躺到床上来。

      我刚一躺下，伊媚便俯在我的胸口，仔细地听着我的心跳，一如当初我们激情过后的模样，我有些不自然，想动上一动，她一把按住我，凝神细听，片刻抬起头对我嫣然一笑：“你的心脏跳得好有力气，咚咚直响，呵呵！”
      看着伊媚的笑，我的精神也是一下子恍惚起来，许许多多和她往日的种种如潮水般涌进脑海，这时我才讶然发现，原来小说中的那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境界真实的存在着，因为此时此刻，我只想着时钟能够停摆，让画面永远凝结在这一秒.......

      我不知道伊媚是怎么了，她好象全然忘记了我们之间的龌龊，她开心得象个初恋的小姑娘似的，浅吟低笑地在我耳边说着我们以前常说的那些情话，虽然我的心里满是困惑，但仍然笑着跟她调侃，屋子里缠绕着她清脆悦耳的声音......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我俩相拥着沉沉睡去，两颗头无间地抵在一起！

      街上响亮噪耳的汽车喇叭声儿把我从梦中惊醒，我霍然起身，半撑着支起身子，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床对面镜子里的我也是一付同样儿疑惑的表情，我和它面面相觑，不明白记忆中的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事情！我伸出手在旁边的床上一摸，余温犹在，惶然来到洗漱间，伊媚那身衣裳还是湿淋淋地挂在窗前，我还能嗅到她身上特有的香水味......
      我搔着头皮不解地回到床上，怔怔地坐在被窝里竭力地回忆着过去的一切，然而越是想回忆得清晰一些，越是觉得前生如同一面残破的镜子，照得自己面目全非，连自己也不敢认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人也老，人若无情，人亦老。有情无情，道不分明啊。

                                                         十

        那晚之后，我再给伊媚打电话她也不肯再接了，仿佛我们那一晚仅仅只是为了重温了旧时的情景一样儿平常。我也不愿勉强她，她毕竟有她自己的生活！虽然渐入到普通人的生活让我感觉丝丝的寂寞和无聊，可我不想再浑浑噩噩地过完自己的下半生。
        这一段时间我很伤心，也很伤感。我一个同样儿是作家的朋友跳了楼，事情发生得莫名其妙且毫无征兆，他自杀前的那个下午里我们一帮子人还在一起喝酒侃大山，席上数他的话最多，最幽默。这一切都留给了朋友们很深的印象，以致于当天在场的朋友们在后来彼此见了面就不由自主想起了他，沉痛的气氛始终萦绕不绝，这些人慢慢地就来往得淡了，最后，都变得杳无音信、如石沉大海。

        我必须得承认，朋友的死让我所受到的震惊极大，我有些惶惑不安，不知道同样吃着和死去的朋友一碗饭的我结局会是如何，因为生活的日趋平静，可以让我能够静心写作，却渐渐感受到了文学的魔力，它就象一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在不知觉间吸干你的精血，最后让你惮精竭虑而亡.......生命于每一个活在世上的人都极公平，都是那么几十年，只看你想要哪一种活法，或精彩、或踏实、或沉沦、或......
        老人常说兔死狐悲，我知道这不是一句好话，可一想到自己和自己的朋友，我还忍不住想起这一句来，然而，我却只能更加忘我去写、去说，渴望象朋友们一样儿，在纷扰的世上，留下一点儿自己弱弱的声音。

        那天我刚完成了一个中篇，编辑部的“哥们儿”给我的帐号上打了款，我也觉得值得庆祝一下儿，便去了酒吧街。街上的霓虹依旧令人迷醉，可在我的眼里却跟以前有了那么大的不同，它们再也无法让我的心里浮起一种类似于激情或是激动的情绪了！
        这里街上的人流明显不同于普通的街道，从人们身上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得出来，只要你能想象得出来的发式和服饰，在这里都会涌进你的眼球，让你惭愧于自己的想象力是那样儿的匮乏！我正走神儿，和迎面而来的几个“非主流”打扮的年轻女子险些撞个满怀，我连声说着对不起，想着及时抽身而去，说话间抬眼望过去却大大的吃了一惊。
      “满......满婷？！”
        被我一把抓住的女孩子拼命挣扎，想从我的手中挣脱出去。我的手背被她锐长的指甲划得伤痕累累，我只是不肯放手。其它两个女孩子都被吓愣了，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一动也不动。不一会儿，满婷停止了挣扎，眼泪开始流了下来，在她被各种怪异的颜色覆盖的面颊上犁出一条清澈的小河！
        也许是近日来的情绪不佳，让我失去了往日的“坚忍”，我看着伤心不已的满婷心中也跟着感伤起来，一下子就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她瘦了，轻飘飘的身体仿佛没有了一点儿的重量。

        我和满婷坐在酒吧里的一角，我吸着烟久久无语地审视着低头饮泣的她，她怪异的装束打扮都让我痛心不堪，一个纯洁无瑕的姑娘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居然会发生如此巨大而又让人不敢相信的变化，我震惊了，由里而外的震惊了！原来不相信的爱情居然活生生地浮现在眼前了，让我有种做梦的感觉。
       “满婷，这样儿不值.....”我看着满婷有些哽咽。
       “能给我一棵烟吗？”满婷擦去脸上的泪冲我一笑，依稀去年的旧模样儿。我犹豫了一下儿，抽出一棵烟递给她，帮她点上火。淡兰色的烟雾马上弥漫着笼罩住了她的脸庞，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让满婷看起来若有若无，十分的虚幻！

        我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正视着满婷的眼睛。
       “丫头，去年我犯了个错误，说了一些原本我并不想说的话，现在，我想收回我说过的话，可......可以吗？”看到满婷脸上的表情为之一震，眼睛又一次潮湿，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她的眼，那双眼眸里流露出来的东西让我惭愧和无地自容。
       “呵呵，我还可以再相信你吗？”满婷说着眼泪到底流了出来，尽管她仍在笑：“我有些害怕，当时你说那话的神情我依然记得，你不会再伤我一道吧？”
        我伸出手去把满婷的手握在掌心，抬着仔细地打量着她：“不会，绝对不会了！这一年来我想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很多的事情......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满婷犹疑地审视着我的神情，最后显然她是相信我了，她展颜一笑，忽尔看着我的目光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掩着脸跳起，我被她吓了一跳，忙跟着站起来：“你怎么了？”
        满婷从指缝里露出眼睛，扭捏地说道：“我知道你最讨厌女孩子象我现在这样儿的打扮了，不许再看了！”
        我忍不住乐了：“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说着上前扒开她的手，正色地告诉她：“只要是你，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看！呵呵！前提是你得让我看！”
        满婷的眼睛又红了，她娇羞地推开我，见我想跟上，忙伸手挡在我的胸前：“我去洗手间，不许跟着我！”

        我自己坐在位置上，沉思片刻自己忍不住开心起来，扬手叫来酒少，让他送两杯酒上来。我端起杯子刚喝上一口，就感觉到满婷回到身边来。我抬起头一看又吃了一惊，满婷的脸上、头上水迹斑斑，不停地滴着水珠儿。
       “怎、怎么了？”我惊讶地站起来看着她，她一脸灿烂的笑容，全然不顾其它酒客们的惊讶表情。
       “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洗掉了！”满婷开心地看着我笑：“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儿，只是从前你说过你讨厌这种打扮，我就想着我偏要这样儿，最好还让你看到......”
        我的眼泪还是没控制得住，满婷就象是一个纯得透明的水晶一样儿，在她的面前让你的污秽无所遁形，一个让自己爱就爱得真实，恨就恨得痛快的姑娘谁不热爱？我也不例外！
        当着整个酒吧里的人们面前，我一把抱过满婷，狠狠地亲吻着她，她也毫无顾忌地回应着，酒吧里瞬时一片静寂，人们都怔怔地看着热吻中的我们，酒少手中倾斜的酒瓶里溢出的酒水慢慢淹过吧台.......
        不知道谁第一个鼓起掌来，紧接着整个酒吧里的人都开始吹起尖厉的口哨儿、使劲拍出震耳欲聋的掌声！有几个激动的哥们儿还窜到酒桌上面，脱下上衣在手里挥舞，冲着我和满婷高兴地喝着彩......

        在回家的路上，满婷的脸颊还是红红的，兴奋得手舞足蹈，开心的笑声在夜空里久久盘旋。我只是一味地看着她笑，不肯放过她每一个开心幸福的笑容。
        一辆午夜的洒水车从我们的后面悄然驶近，我们回过头来看着如雾如霾的水汽，并不躲避，刹那间我和满婷变得浑身都是湿淋淋的，我俩对视一笑，跑着追上那车，跟它并排跑在一起，希望让爱的雨雾永远笼罩在我们的身上......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经常在想，生活如果定格在这一刻该有多好，也许我就会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幸福了........

                                                十一

      我发出去的稿子开始被陆续地退回来，包括我自己认为还不错的那些，编辑们来电话时语气里都带有一些些的惋惜，我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儿，他们说我写的东西变了味儿，连他们也吸引不了，更别说读者了。
      后来在一个饭局上，我堵住一个原本关系不错的编辑，追问他为什么，他有些不耐烦，几次想起身走掉，被硬拉着坐下，最后才告诉我，每个人写的东西都有自己的风格，读者们喜欢我写的调侃、自命不凡，却没人喜欢看我的爱情，因为我写的并不如别的作家们有吸引力......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说我失掉了原有的那些东西，我不禁一阵怅然，临走，他意味深长不无调侃地看了我一眼：“小样儿的，我没猜错的话，你恋爱了吧？”
      我一怔：“有关系吗？”
      他懒洋洋地一笑，起身穿好外套，回过头来看着一笑：“因为爱情造成写作智商变成白痴的，我可见得多了！这人啊，只要一恋爱，就可以当他是废掉了......”

      他走了，却让我坐在那儿琢磨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些道理。最近写的东西的确变了味儿，少了不羁和偏执，多了稳重和喜悦，我想着我快乐了也让读者们能得以分享，现在看来读者们并不领情。

      回到家里时，满婷刚回来，正坐我的电脑前边看我写的文章边抹眼泪，见我进了门儿象只小鸟儿一样儿飞了过来，揽着我的脖子问我有没有想她，我说没想，反正你晚上还会回到我的床上来，我想你干嘛？她便下死劲儿的拧我大腿。
      满婷拉着我来到大镜子前，歪着脑袋审视并排站在里面的两个人，脸色红润地对我甜蜜细语：“你知道吗？我的同事们都说我漂亮了呢......”
      我看着镜子里的满婷，没错，她变得更漂亮了，精神的层面上就已经不同往常，女人们几乎都是把爱情当成生命的全部，所以美满的爱情会让她们变得容光焕发，美丽动人。

      我正在走神儿，满婷拉了拉我的胳膊，嘟着嘴嗔道：“你笑一笑嘛，别象个木头一样儿傻站着好吗？”
      于是我冲着镜子咧开嘴笑，可刚笑到一半儿就凑过去，歪着脑袋仔细地打量起自己的鬓角，我发现一片暗灰夹杂在我头发的不显眼处，我这才有些骇然，原来我已经不年轻了。满婷凑过来看到我的白头发也是一愣，看了看我的神情，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帮你拔了去吧？”
      我扭过头来看着她勉强一笑：“拔得完吗？！算了，让它们呆着去吧，该来的它终究会来的！”说完，我拉着她坐回到沙发上，满婷坐在我的身边，把我的胳膊挽在怀里，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亲了亲她的面颊：“呵呵！不要这样儿，我没事儿......我写会儿东西，你去做点儿好吃的给我，不然，我可要吃掉你！”
      满婷不好意思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躲开我伸向她的“魔爪”，笑笑跑到厨房里开始忙活起饭菜来。我坐在沙发上抽了支烟，然后打起精神来到电脑前，虽然心中有些不舍，却还是一咬牙，屏幕瞬间变成空白一片。我从没有象今天这样儿去想象写作倒底是怎么样儿的一件事儿，以前习惯了随心而写，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任性而又写意！最近好象是太在意故事会发展到一个什么样儿的结局了，所以才会把内容铺陈得空洞苍白吧？我想着，叹了口气。侧耳听着厨房里“当当”的剁菜声，脑子里一片茫然。
      生活就是这样儿的东西，你必须得去慢慢适应它，想要适应就得改变自己，然而等你适应了它后，你就会发现你已经失去了自己......

      吃过了晚饭，我照例坐到电脑前面来，满婷满心欢喜地收拾着碗筷，嘴里哼着节奏轻快的小曲儿，我想了想觉得好笑，倚着椅背转回来头看她：“你在家里也没做过这些家务吧？跑到我这儿来当苦力，还美成这个样子，呵呵！值吗？”
      满婷抱着叠在一起的盘子喜孜孜地边往厨房里走边回头笑：“管得着吗？我乐意！”
      我笑着回过头来继续敲打键盘，心里却一阵莫名的感动。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沉迷进故事的情节当中了，手指头把键盘敲得“哔哩啪啦”一阵乱响，我渐渐找出以前写东西的那种感觉来了，我不能停下来，不然，我怕自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心情出来。满婷带着一身的沐浴露的香气轻轻地坐在我的旁边，我扭头看了一眼她，她的长发已经很随便地盘在脑后，显得俏皮可爱，她已经冲完了凉，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袍，手里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笑眯眯地看着我。
    “怎么着？看您这个意思今儿又不打算走了吧？”我笑了笑在她递过来的大苹果上狠命地咬了一口，塞得嘴里满满地嚼着。
    “这儿现在是我的家，我还能上哪儿去呀？！”满婷白了我一眼，对着啃了一口慢慢嚼着吃起来。
    “嘿......”我嘴里塞得太多，越着急越是说不出来话，噎得我直抻脖子，她看了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眼泪都笑出来了。我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可也是嗓子痛的象吞了块石头进去，我笑着想起身去收拾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她反倒先来到我的背后抱住了我的脖子，从后面在我的脸上印上一吻：“只要你不赶我走，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我坐在椅子上扭转身把满婷抱过来，让她坐在我怀里，说真的，她那种一往无前的爱意让我深受感动，我从来没感觉被人这样儿的依赖过，这让我油然生起一种责任感，而这种责任感，正是我之前最为不屑（或是最怕？）的！我把脸贴在她的胸前，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心里暗暗地发誓要对这个女人好上一辈子！
      满婷抱着我的头，面色祥和地哼着一支含糊不清的曲调，曲意凄婉绝伦，动人心弦。
    “这是什么曲子？催眠曲吗？听着可不象哦！”我抬起脸看着满婷疑惑地问她。
    “哈，好听吧？”满婷顽皮地冲我做个鬼脸儿：“这是我小的时候外婆哄我睡觉时哼的曲子，名字叫什么我忘记了，只记住了几句词儿，呵呵！”
    “浪子走天涯，何时才归家？外面风雨大，莫忘身后她.....”满婷唱着唱着眼睛里变得湿润起来，最后哽咽着唱不下去了。我爱怜地把她抱紧在怀里，吻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我今生今世再也不会离开她，还有这首曲子要经常唱给我听，让我把它永远铭记于心！

      我搂着满婷坐在一张椅上，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说一句她便在电脑里打出一句，有时经常我还没说出来，她已经打出一段儿出来了，我仔细看了看，笑了，满婷写出的东西倒还有几分我的风格，只是用词酌句上明显带有一股婉约之风，我指着几处让她改过来，她笑嘻嘻地修改过来，说她自己也闻到了几分胭脂气，把我给逗乐了。
      其乐融融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我和满婷嘻嘻哈哈地闹着最终也没写多少，而且还被满婷恶作剧地署名为我和她的合著，我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后来想文章题目时我俩都犯了愁，一筹莫展地看着对方发呆，最后我想起她刚刚唱给我听的那首曲儿，笑了：“干脆就叫《爱在情歌巷》吧？”
    “好土！”满婷撇嘴，半晌展眉笑道：“就叫《情歌巷》得了，爱是不爱让读者自己判断吧.....”
    “好主意，听你的！”我笑着伸了个懒腰，嚷道：“噢，写完喽，睡觉觉喽！”

      我躺在床上轻捅身边的满婷：“哎，睡着没？”
    “嗯，已经睡着了！”满婷睁开眼睛“扑噗”一笑：“有你这么问的吗？”
    “我睡不着，你给我再唱唱那首歌儿好吗？”我央告着。
    “浪子走天涯，何时才归家？外面风雨大，莫忘身后她.....”

      我在满婷的轻吟慢曲中沉沉睡去........

                                                                                                                                         <完>

{:1_243:} 大作完成了  真不容易啊  辛苦了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