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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请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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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846 | 回复16 | 2004-9-30 10: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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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医生。
   看惯了身边的生死来去,已然对生命,没有什么感情。我把那句话常常挂在嘴边:死了好,死了清净。
   对于那些厌倦了生活的人,我以前常常觉得他们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已经在死亡之殿门口的人,迟迟徘徊着不肯进去。他们对于生命有无限的留恋,如果问他们,死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相信他们会说出一句歌词来:我真的好想再活   500年。却为什么又有人,想要放弃被人们视若珍宝的生命?

   可是,没有永恒的生命。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又可能是永恒的呢?
   大约,只有死亡。

   每天,扣着听诊器,各种不同的心跳声在我的耳朵边,昭示着生命。渐渐的,生命就抽象成了声音,变得可有可无。
   坐在办公室里面,我天马行空:缭乱的世界,茫茫的人群,我,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没有美丽的容貌,没有美好的性格,不爱文学,不关心政治,不研究哲学。作为女人我不温柔,不体贴,不爱下厨房。甚至渐渐的失去了对生命的好奇。我,究竟是被生来做什么的?

   有人说:爱。你是生来爱的。
   我没有问:是生来爱人的?还是被爱的?

   没有答案,我也不需要答案。
   爱人么?既然对生命都了无依恋,我又如何爱人?
   被爱么?我普通得一如浪花里的一个水分子,甚至懒于去反射太阳的光芒,有什么资格获得别人的爱?

   我常常想:也许,我被生下来,就是为了死亡。
   于是常常的,我开始留心一切可能造成死亡的因素。






   经过一间公寓,门口用猩红的大字张贴着一张海报:“亡灵索引”俱乐部。
   你觉得生活没有追求么?你觉得了无生趣么?你厌倦了人生厌倦了无聊的生命么?你在怀疑生存的意义么?或者,你仅仅是在乏味的生活中寻求一点点刺激?
   那么来吧,加入我们。
   本俱乐部专门为了无生趣的公民服务,负责让您享受您喜欢的死亡方式,在您选择了自己的死亡方式之后我们负责公平变卖您所有的财产并将它们全部转换为现金。本俱乐部负责用不触犯法律的方式满足您关于死亡方式的神奇要求。还有,我们要检查您的有效证件包括身份证、毕业证、就诊记录、随地吐痰罚款单、档案等以确定您没有吸毒等不良奢好,在合同关系确立以后,如果您中途意外死亡,本俱乐部将不退还剩余现金,如果您中途退出,则要加付一倍的佣金。你可以选择死亡方式,但你不可选择死亡时间。所有人都由我--秋夜魅影决定啥时把你喀嚓掉。你们聪明的话,可以齐心协力把我秋夜魅影找出来喀嚓。俱乐部解散了,从我的代理人处每个人可以得到十倍现金。


   有趣的提议。
   我看着下面的署名:秋夜魅影


   这个名字,更加有趣了。
   我喜欢秋天,因为萧杀,一如我现在的职业——医生。一面是上帝,一面是恶魔。
   我也喜欢黑夜,同样因为萧杀。这个职业,让我知道大多数人的生命,都是在黑夜中悄悄的陨落,如同流星。想象着死亡之后的世界。黑色,无穷无尽。正像这黑夜,无边的黑夜。




   微微的挑起左边的嘴角,我伸手撕下了海报下边如流苏一样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握在手心。
   第三张。
   毫不意外有人和我有同样的志向。


   月圆之夜。
   依稀闻到了腐朽的气息。那是死亡的味道。
楼主热帖
死了好,死了清净
眉   | 2004-9-30 10: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打了电话预约了时间,我开始准备一切身后事宜。

我讨厌不按照计划进行的事情。如果这一次,我不能按约定死亡,那么准备的遗书遗物,就全部都要收起来,等待下一次机会。下一次,这些东西又得全部重新准备。我讨厌事情无意义的进行。
可是,我又不能消极的等待,因为那不是我的个性。刺激……乏味的生命中,太缺少刺激。所以,我要一方面准备追求死亡,一方面准备逃离死亡。
这个不太难,俱乐部对每一个报名者的基本要求而已。只是我,感觉到了久违的兴奋。
死了好,死了清净
水草舞 | 2004-9-30 10: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眉 原来是医生哦~!
踏浪听风 | 2004-9-30 11: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很好,喜欢
耕耘需要恒心
眉   | 2004-9-30 12: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做好一切准备用了我不少的时间,当我拎着行李走在街上时,已经是约定时间的2天以后。
经过那个瘫睡在桥下的男人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他就是人们口中说的那个神经病。作为一名医生,我有必要纠正:严格的来说,精神病才是正确的叫法,而不是神经病。
其实,是不是精神病,只不过是大多数人的概定。只是因为这个人的思维与大多数人不一样。每一个人的脑袋里,都有一套严密的逻辑,而多数人都一样而已,仅此而已。医院里面的精神科里,只要你抛开自己的逻辑,客观的听一个所有人都诊断为精神病的人说话,你会发现,他的逻辑与我们每一个人一样,是无懈可击的。只是,有别于我们。

也许在那些所谓精神病人的心里,我们这些自诩为正常的人,才是不可理喻的精神病。不过是,我们是大多数,他们,就成了异类。


忽然觉得,现在的我,也开始不同于大多数人。
不过,我懂得如何伪装自己,来迎合多数人,来保有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
抹杀自己的个性,来适应公众的共性,其实是胆怯的表现。从这个意义上讲,那些所谓的精神病人,都是勇于表现自己的勇者。




走到那栋公寓楼前,看见那里围了一大群人。我拉着箱子,站在人群的外围,听着他们大声的说着悄悄话。
原来,在这栋楼里面,已经死了两个人。
一个是歌手。不过是自诩的歌手。因为出不了唱片变得了无生趣,于是参加了俱乐部。他是第一个牺牲者。或者说,他是第一个达成心愿的人。
另外一个是整天无所事事的退休老干部。死亡的原因,看来明显的是因为不小心看见了杀手,于是被灭了口。
还有一个被警察抓了去,因为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他是杀手,于是被正法。显然这是一群迂腐的好人们,不经过调查,不听从辩解。

如今,我就要加入他们了,而且,邪恶的投下我别有用心的一票。



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我旁边说:永远都记住这么一句话:迂腐的好人其实比坏人更可怕。
当我转过头时,却找不到那个说话的人。


寒意开始弥漫在我的心尖。
这是多么好的感觉,就好象我在病房中第一次看见我的病人痛苦的死去时候的感觉。
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看来,我会不虚此行。
死了好,死了清净
眉   | 2004-9-30 13: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下的管理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告诉我说:你可以叫我梧桐树。
我很奇怪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怎么会对管理员这个乏味的工作这么感兴趣。不过我没有问她。
在我们的印象中乏味的工作,也许在别人的心里,那才是最有趣的。

有了这个认知,再看向她的时候,就带了些认同的好感。因为她也是不同于常人的,让我有伙伴的感觉。

告诉她:不必麻烦找别的房间,就今天死去的那个老头儿的房间就好。
她转身把钥匙给我的时候,面上就也带了些了然的笑容。很好,看来我们有同样的认知。



没有电梯。
很好,我恰好不喜欢电梯。总觉得那个幽闭的空间里面,随时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也许有人会奇怪了:既然害怕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为什么还会选择那个刚刚死了人的房间?
我也不晓得。
大约,出于我寻找刺激的心理。
恐惧,是所有刺激中最精彩的。在这个阴森森的房间里,这种恐惧被无限的放大。让我一想到这里留下的种种死亡的气息,就兴奋的手心冒汗。


阳台上的笼子里面,那只山雀正在中邪一般的上窜下跳。
我走过去,吹了声口哨逗弄它,它便止不住的兴奋,像要向我炫耀什么似的,冲着外面飞过的一只麻雀小流氓一样的叫起来,还卖弄的展开了翅膀,呼扇呼扇的。


那个死去的老头儿为什么要养只不会说话的鸟儿,要是只鹦鹉或者八哥什么的,我还可以试试能不能从它的嘴里套出点什么。
想到这里,愤愤的挥了一下手,笼子便剧烈的摇晃起来。笼子里面那只方才死了主人的山雀惊惶的尖叫起来,凄惨的拍打着翅膀在笼子里面无头一样的仓皇乱窜,撞在笼壁上的时候,有细小的羽毛纷纷落下。


看见它的样子,我又微微的挑高了左边的嘴角。
也罢,不会说话也罢。要是现在就知道了杀手是谁,那这个地方,就一点刺激都没有了。

想想老头儿的选择是无心,却满足了我的需求。
维持着嘴角的弧度,我开心的打开行李,开始把生活必需品按照自己的喜好摆放开来。
死了好,死了清净
水草舞 | 2004-9-30 13: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眉,写得真棒!
^0^
栖凰木 | 2004-9-30 13: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像我一样,喜欢做旁观者胜于参与者.
http://blog.sina.com.cn/u/1245518902
天下一粟 | 2004-9-30 16: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同志们多学习!
能不能用一个开关   控制情感
眉   | 2004-10-1 20: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夜晚,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哭声,叫喊着:不是我,不是我,为什么大家都怀疑是我?
声音渐渐远去,我在黑夜中张开了眼睛。左边的嘴角又开始挑起。有趣的,最近这个动作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我的脸上。我想,我是重新找回了多年前的激情。

黑夜,仍然是无边的黑夜。
在这个夜里,又将死去一个与死神签约的人。会是谁?我吗?

我兴奋得手心冒汗。
外面的黑夜,安静,一如死亡。


黑暗中,没有任何看似不干净的东西。也或者,他就在我的周围,我却毫无察觉。那个死去的老头儿,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自己的生命.也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那只山雀.
忽然嘲笑起自己来,即使是只鹦鹉或者八哥能够怎样?漆黑的夜里,它什么也不会看见.即使看见了,它又如何能够理解当时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几乎可以想见那老头儿被杀时,那小流氓的看似无辜的眼睛.谁又能够知道,这小流氓不是那死神的同伙?



人,又死了一个.
我的功劳.当然,我知道,是我的功劳.在上楼的时候,迎面看见那个女孩子施施然的下楼,我挑高嘴角,轻轻的问:是你吗?声音不大,但是我蓄意让所有在楼梯口谈论的人都能够听见.谈话的声音如我所愿的全部停止下来。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看似无心的等待着她将要出口的答案。我和她的呼吸声,便显得格外的沉重又轻忽。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却不是我意想中的苍白失措,而是忽然笑靥如花:那么你就投我一票吧,反正,不过是一场游戏.
与她对视,然后彼此了然于胸的擦肩而过.

既然都签定了和约,那么谁死去都是一样,不过,没有想到在深夜,她真的被捉了去.更加没有想到的是____她大声的哭喊.
也许是对世界还有留恋吧.或者只是好奇,或者只是和男朋友闹了别扭.可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我们都知道,一旦被捉了去,就不能再回来了,除非化做鬼魂.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鬼魂存在吗?
我不能下结论.
有人说过:一件事情,没有被证明不可能,那么它就是可能的.
依此,我愿意相信世界上有鬼魂.在离开了这个充满阳光却依然冷漠的世界以后,还留恋着不肯离去,于是化做鬼魂,回来探望生前爱的恨的,亏欠的和被亏欠的.


这样说来,在这片天空上,已经有4名我知道的鬼魂,混迹在千万我不知的鬼魂中间,透过无边的黑夜,低头看着我们.
而今夜,会再多一名。
死了好,死了清净
栖凰木 | 2004-10-1 20: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http://blog.sina.com.cn/u/1245518902
眉   | 2004-10-2 14: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依稀又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喊着:快,人好象往那边跑了……
杀手?或者小偷也有可能。
这个寂寞的夜,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有些被隐藏,有些被暴露。暴露的是自己的情感,隐藏的是人的恶行。
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楼梯上,似乎很多人在奔走。有人喊着:是蓝枫筱月!

原来,不过是又一个被实现了愿望的人。

还有人在低声的嘀咕。
我没有打开门看。
我知道,怀疑的表情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滑过,不相干的人也参与了无边黑夜中这个看似无情的游戏,他们怀疑的目光,也将在我的门板上面停留。

或者我该辩解,或者我可以选择沉默。无论是哪一种,结局都将一样。怀疑,不会因为我的辩解被消散,每一个签定了死亡条约的人,都是被怀疑的对象。




早晨醒来,再看大家的表情,就都有了些防备。
那个年轻漂亮却莫名的让我感觉到沧桑的女孩子,靠近我的身边,我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一刹那的恐惧。她对着我说话,眼睛却始终看着那边窃窃私语的人群:我都开始草木皆兵了。
我点头:我也是。
她看了我一眼,又飞快的挪开了目光:你知道是谁吗?
我说:不知道。
她又看我一眼:你怎么好象置身事外?
我说:该来的,总会来。也许下一个,就是你。
她猛的抬眼看我,眼睛中不容错辨的,是恐惧。我知道,她开始怀疑我了。

没有关系,来这里,就是为了怀疑与被怀疑,杀死与被杀死。
怀疑的人越多,背后那双冷冽的眼睛越嘲弄。当我们彼此不再互相信任,那么,不等他动手,我们就会杀死我们自己。


我并不避讳谈论这些。因为,这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被怀疑,被杀死。
死了好,死了清净
眉   | 2004-10-2 14: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俱乐部里面的人,还没有全部到齐。那个年纪一大把的警察的目光,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滑过,经过我的时候,我与他对视,他却飞快的避开。

我低头,笑开。
我知道,这一场表决,也许,被拉出去的就是我。可是我无所谓。
或者该说,我很乐意预见到这个结局。实现了我死亡的目的,而,杀戮却依然进行。
更多时候,沉默的死亡,比争辩的活着更有说服力。


5个人,只有那个叫做梧桐树的女孩子表了态,她的眼光在掠过我的时候,也飞快的逃开。
我怀疑的,却另有其人。
那个人,听说是个皮条客,天天不见人影子。皮条客,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职业。做着世界上最人性的交易,却被人说做犯罪。目睹过许多丑恶的欲望之后,是否人性也变得扭曲?又或者,见识了太多的交易,人命,渐渐的也变成了交易?既然有人愿意买,就乐意于出卖。同理,既然有人愿意卖,他当然也乐意收了来。我们这些人,就是愿意出钱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别人的人。


梧桐树,小舞,皮条客,还有那个蒙古大夫江湖游医,当然,还有我。
5个人。
其中一个,正在剩下的4个人中,找寻下一个履行条约的人。而其他的人,则在想方设法的指认他人。

现在,我自己都不能够肯定我不是杀手了。
说不定,我就像一些传闻里说过的那些人一样,有梦中杀人的癖好。


忽然呵呵的笑出声音来,让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过来。我无视他们的目光,自顾自的笑得开心。

下一个,会是谁?


答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将越来越少。怀疑的阴云,和死亡的恐惧,如同绞架上的绳索在每一个人的喉咙上缠绕得越来越紧。窒息,要命的窒息,夺走的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我扔出我的答案,然后站起身悠闲的踱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一如死神闪着寒光的镰刀敲击骨头的脆响。



点起一根薄荷摩尔,我眯着眼睛,透过氤氲的烟气打量着各怀心事的5个人,还有周围同样屏气凝神的旁观者。不同的表情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交替。怀疑,忧虑,伤心,决然,似乎决定什么的内疚,或者还有排除某人后的释然……千姿百态,各个不同。


那个警察似乎睡着的样子,被眼球撑满的眼皮下,间或一轮,却偶尔有精光乍现。
小舞埋头绞扭着自己的手指,编贝小齿咬得粉红的嘴唇发白发青。眼睫微微的颤抖,不安的转动。当发现我在看她时,眼睛骤然睁大,然后马上垂下长长的睫毛。
梧桐树看着我的眼睛中,有怀疑,歉疚却占了大半。我们彼此都认定是同伴,有同样的观望态度。也许今天,只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才把目光投向我。不怪她。我微笑。她便微微的吐了口气,释然的样子。无所谓,我们有同样的态度,同样的追求,只是,我却不曾怀疑到她。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的把她归于我的伙伴。若她是杀手,我感谢她将达成我的心愿。若她不是……我将更加感谢她促成我心愿的快速达成。总是一死,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蜀狂一径的不太在意,只是盯着外面来往的人群,眼睛职业性的盯向那些红男绿女的下半身。我几乎要以为他能够穿透衣服,看出那些人皮肤上可疑的赘生物或者红点,然后时刻准备迅雷不及掩耳的把他们拉过来,故做神秘的说:您有病。
地久天长的眼睛则习惯性的看着过往人群的脸。只是对于某些特定的对象,眼睛才会鉴定似的扫过上三路下三路,然后咋咋嘴巴,像是牲口贩子给眼前的货物打分一般。


的确,这些人中,似乎也只有我最值得怀疑。至少,我冷静得有点可疑。

微微的挑高嘴唇,喷出一口蓝色的烟雾,我转过身,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死了好,死了清净
栖凰木 | 2004-10-5 16: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采。
http://blog.sina.com.cn/u/1245518902
眉   | 2004-10-6 09:4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寓楼里面静悄悄的。远处隐约传来的人声,越发衬出这死一般的安静。
当我从书堆中直起酸痛的脖子看向窗外的时候,只看见小舞坐在半生不熟的阳光下,喝酒。周围凌乱的瓶子横七竖八,她渐露的醉态竟有一丝说不出的妩媚。

还有梧桐树。
每当我走过楼下的值班室的时候,都会看见她以与我相同的姿态从书堆中抬起温和的眼眸。我点头示意,她还我一个微笑,然后又回到那仿佛永远也看不完的书中。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我常常在转过头上楼的时候,暗暗的猜度,却每每没有答案。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对她的认同。同样是脱离于现实的人类,我与她,似是相惜。

死一般的沉静。

皮条客和那蒙古大夫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直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子。连那半老的警察也都渺然。
于是恍惚有种被隔离于人世的感觉,在这个悠长的假期……
人间的天伦,似不属于我一般。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望父母,居然也不想念。每次电话来时,淡淡的在这边应着,心思却在遥远未知的地方神游。听见父亲母亲的声音,似乎并不能让我觉得温暖和安慰。他们于我,与任何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大约我还在记恨他们当初的送走我。一样的年纪,别的小孩子腻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耍赖,可是我却在遥远的西北草原上望着远处的白房子发呆。
也许,我真的是在记恨他们,恨他们抛弃了我。
当那个生命陨落时,他们接我回家,我的脑海里却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印象。无论后来他们对我有多么好,心里都不再能够产生那种叫做亲情的温暖情愫。

也许我性格中那些冷血的成分是从小就深深埋藏在骨头里的。看着别人的苦难,我竟然可以无动于衷。
当我站在病床边,第一次看见我的病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心跳声音缓缓飘渺的时候,我意外的发现:我没有任何心痛的感觉。


起初我惊恐于这意外的发现。后来竟至于慢慢习惯,见怪不怪了。





按按眉角,懒懒的站起来,在仍然半生不熟的阳光中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酸涩的眼睛和脖子,几乎发出痛苦的呐喊。
山雀蹲在笼子里的横杠上打着瞌睡,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偶尔在梦中发出咕咕的呢喃。

透过楼与楼的间隙,远处湍急的人流都急匆匆的奔向某一个方向,而我,却茫然四顾。这人群之中,可有哪一个人是为我?
点燃一根摩尔,氤氲的烟雾模糊了汹涌的人群。
除了死亡,我还在等待什么呢?
死了好,死了清净
眉   | 2004-10-7 20: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苦于等待的无聊,索性出去晃荡了两天,再回来的时候,只远远的看见坍塌的房屋,还有裸露出来的尸体:那是失踪已久的蜀狂和地久天长。

和梧桐树一起站在废墟前,说着不着边的话。第一次发现世界上居然还有彼此如此相似的人,仿若走失的另一半自己。
我说:这是你的产业,现在成了这副模样,你怎么办呢?
她低低的声音中没有惋惜:保险公司会处理的。
我说:那,你呢?
她的眼神飘向某一个我不能探知的地方:我?我回到父母那里去,他们已经无数次让我回去了。以前总用这栋房子做借口,如今房子没有了,我也是该回去了。

彼此沉默良久,又开口却是问我:你呢?
我吗?既然没有死成,只能回到原来的轨迹中,重复原来的生活。然后……再等待下一次机会。
会觉得遗憾吗?
恩……是有的。不过机会总是会有,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那么,我们就此分手?
好。也许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再走到一起。
恩。

彼此转身走开,却忽然听见她的声音又响起:对了,杀手,那个杀手……
回头看见她了然的眼神:既然不是你我,那,就只有她了。
微笑。各自继续走开。

她。
是的。留下我与梧桐树,也只会是她。




阳光依然半生不熟,懒懒的投影在树叶间的地面上,打出斑驳的像。
穿行在这些凌乱中,我习惯性的哼起那首被称为死亡音乐的《黑色星期天》。
来往的人群匆匆,可有谁是为我而来?

来往的人群匆匆,我渐渐融入他们。我回到以前的日子,没有人能够从人群中指认出我,因为我和每一个人一样。
我,将继续伪装着自己,像每一个人一样。
死了好,死了清净
徐云飞实名认证 | 2004-10-9 17: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与我无关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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