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嫖客和妓女说开去

  从嫖客和妓女说开去

　　按说嫖客和妓女是平等的双方，但妓女未必瞧得起嫖客，嫖客则大多看不起妓女，嫖客们认为自己可以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但却不会认为妓女们会是好女人好妻子。我近来和朋友们聊起嫖客和妓女问题，发现有四种分明相冲突的想法在人们的脑海中很自然地并存着：
　　一是大家认同男女是平等的。
　　二是大家认为如果老婆红杏出墙，那一定是要一脚踹的。
　　三是大家认为如果自己嫖了几次，是无关紧要的可以容忍的。
　　四是大家认为如果因为自己嫖了几次被老婆发现了老婆坚持要离婚，那老婆也是对的。
　　按说，如果认同男女平等，那么自己嫖得，老婆自然也嫖得，如果老婆嫖不可容忍，那么自己嫖就也不能容忍；如果一定认为老婆嫖不可容忍自己嫖可以容忍，那么老婆因为男人嫖了而要离婚男人就不应该从内心里认为老婆是对的；而认为老婆是对的，那其实也就是男人承认自己嫖是不可容忍的。
　　但是这个‘不可容忍’却是在‘老婆坚持要离婚’的时候，男人才予以承认的，要是没有出现老婆坚持离婚的情况，自然男人还是认为嫖几次是无关紧要的可以容忍的。其实真实的状况乃是：男人嫖了女人往往不能容忍，女人嫖了男人一定不能容忍。虽然大家都知道男女平等的道理，但是都只是一昧地不能容忍对方，而绝少想到不能容忍自己。

　　于是我不再从理论上来分析那四点之间的矛盾究竟当如何统一起来，我只得出一个结论：
　　人这种动物，天生地就是可以承认一个道理却不予遵守的，也是天生地可以不承认一个道理却可以去实行的！
　　人会不会遵守某个道理，取决于他的内心和环境结合而给他的感觉，也就是说只有当人从内心里认同这个道理并且环境又逼着他遵守这个道理的时候，他才会真正地去遵守这个道理。合格的社会体制设计者，他所着重要做的事情，绝不会仅是进行道德宣传，而主要在于改造环境。因此，孔子和老子，俱是不合格的。
　　人乃是感性重于理性的动物，据孔子说，不少的女子以及全部的小人大约似乎尤其如此。

二
　　因此，说服人的方法，不在于告诉他某种道理，而在于给予他某种感觉。你要告诉他水比火更不好玩，顶好的办法就是使他喝饱了水；你要告诉他人权平等如何重要，顶好的办法就是狠狠地揍他一顿，剥夺他的安全权和人身自由权；你要告诉他民主是如何重要，顶好的办法就是在他讨老婆的时候替他作主将一个他绝不喜欢的女人强制性嫁给他。
　　与感性重于理性相对应，自然就会知道策略强于道义。所谓智者不必仁，而仁者则必智，在人类社会中，你若单有道义而无恰当的能聚集人改变人的策略，你是一定会败于虽无道义但有策略的势力手中的。项羽据说是个英雄，但乏策少术，败在刘邦的手里；刘备仁义卓著，却确不是厚而且黑的阿瞒的对手；石勒不过勇武豪气罢了，但用了一个张宾，就作了后赵皇帝；其余如李林甫之败张九龄，严嵩之败沈小霞，慈禧之败光绪，袁世凯之败孙中山，毛泽东之败刘少奇……概莫于此。原因都只在于这些个败者，皆是不能洞察人性规律的，因此在策略上是要输于对手的。当然，中国的道义很少绝对化和明确化，往往陷于相对性和模糊性，这也是一个原因。

　　人类的理性之输于感性，意味着遵守道德必输于追逐利益，这点在康熙和他的儿子们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很清楚。按说康熙这样一个人，凡事都比较讲究用儒家的道理来规范自己，满嘴里义正辞严，但却就是连自己的儿子们都感化不了！他们围绕着太子的位置用尽了这样那样其实不过如此的‘策略’，这些策略将秉性实在不算阴险的康熙打得大败，以至于要叫唤‘大帝你如果爱我，为什么使我有这么多猪狗不如的儿子’了。直到雍正当朝，改成从此不立太子，只在正大光明匾后置一传位的诏书，小小一招，基本上就算解决了问题。回想起历史上那么多围绕争夺帝位骨肉相残的惨剧，我就知道‘兄友弟恭’的教训远不及藏书匾后的小计了。

三
　　由此我想到，社会改革的大原则和总目标就在于构建起一个制衡的环境以保障人们充分的权利，永远不要给人以专制的机会。当初人们幻想用革命的行动来推翻旧社会，然后靠专政的力量来赐予人民以民主，结果证明是失败了。洪秀全在起义之初号召有衣同穿有饭同食，但到天京后他连兵士们娶老婆也不允许，而他自己却有很多个老婆，当然了，这也使他头发掉得快，皮肉松弛得快，死得也快。当初恩格斯的眼睛何等锐利？他说‘与其说他们（指太平军）认识到了平等思想，不如说他们是为了斗争的需要而在提倡平等。’
　　问题很简单，既然你提倡平等，那就首先要用强制力从社会体制上来保障人们的平等权利。一边自己握着权把子和刀把子不放，一面又说我与你们是平等的，你把大家当宝耍呀？问题是还当真有不少人晕了，领导挥手说一次人民万岁，他就浑身激动得酥麻一次。
　　当然，也有些人认为专制是为了‘秩序’的需要，你看台*湾的议员们用鞋子打架，英国的议员们用石灰砸正作报告的布莱尔，那多没秩序啊！多影响国际形象啊！多不好意思啊！每个人都权利平等了，那还了得，那不人人都吵死了闹纷纷不得安宁了？　　其实这些人是不懂辩证法，在妥协之前不先把架吵足打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