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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雨天。
罗杰在他的书房。我在卧室整理衣物。
雨势不可遏止，越下越大，落在屋顶，地面，击打在窗上，雨珠急骤地破裂，像纵横阑干的泪。
空气中有湿润的凉意。
我给罗杰沏上一杯咖啡。门虚掩着。罗杰静静地站在窗前，若有所思。手里的烟灰已积了长长的一段，正慢慢顺应地心引力，掉落在黑白图案的羊毛地毯上。
我说，罗。
他没有回应。眼望着窗外，目光很深很深，刀削一样的侧面。
音乐在空气中流淌，是蔡琴的《爱断情伤》，她用平和圆润的嗓音不疾不徐波澜不惊地唱：“……守在门旁，换上我最美丽的衣裳……”
我正守在门旁。
蔡琴继续唱：“……夜那么长，所以人们都梦得神魂飘荡，不会再有空闲，来管我的爱断情伤……”
窗外是灰暗的雨幕。
将我们与外界隔开。
隔离在罗黑白一体清冷肃静寂寥的书房。
我不喜欢这种装饰风格以及由此带来的那种气息，但罗坚持，所以在结婚后，罗拥有了那样的一间书房，这间书房里的东西，只有黑白两色。
我顺遂了他的心意。尽管这房间与其它房间的装饰风格格格不入。
我是罗法律上的妻子。与另一个灵魂捆缚在一起，必须懂得迁就甚至纵容。
无声地走过厚重的地毯，轻轻把咖啡放到他的书桌上。
这个房间现在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小岛，一个漂浮在惊涛骇浪上的肃静的岛。除了雨声，音乐，这个岛静寂无声。
我在罗的身后，隔着四五米远的距离。一度我站在他的背后，但他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我不在他的世界里。这座岛，是罗一个人的王国。也许，还有一个人。
烟灰簌簌地下落，像往事燃烧过后的尸体。
他的手一松。烟茫然若失地掉了下来，冒着轻烟。
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掩上门，把那些气息也关在身后。
……寂寞，是因为想念谁……
……寂寞，是因为想忘记谁……
平和地坐回床上，我开始叠衣服。
我知道，罗杰，什么，留在了他的心底。
我知道，那样的一个房间，存在着，罗杰，他呆在里面，是回味着、是纪念着，什么。
我知道。
当有一些人，缠绕在你的梦魇里，在你的心上履上浓厚深重的阴翳，似乎无处不在，但又无迹可寻，你又找不恨他（她）的正当理由，那么这人，对你而言，便是真正可恨的人。
纪子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和她，也许是天生的敌人。
那是一个穿黑衣的女子。
她遥遥地对着我，微微笑。温润的笑容，平静柔和的声音。
我再没有忘记过她的眼睛。她有非常非常深黯的美丽的眼睛。
我……惧怕那样的眼睛……
……论美貌，我并不惧怕任何人，我不怕。但是，我害怕那双似乎洞察一切世事真相的眼睛。她看得到看得透一切。
我不喜欢这样一个女子，温润地笑着，但浑身散发着流离的神秘气息。
……反差太大……
我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宁愿罗除我之外，喜欢上的，是另一个人，哪怕比我美貌千倍。
可是我，无能为力。
好多次，在拥挤的人流里，在超市在商场，在任何一个你所能想象到的地方，罗突然站住，目光紧紧投向空间的某个点。尽头处，一个身着黑衣的长发女子。我说，罗，罗。他回过神来，恍然若失……
喜欢上罗，是因为喜欢上他不经意流露出孩子气的瞬间，但现在有时，我竟是如此如此地痛恨这个男人……
我，不说爱，很多年前我不再说爱，不再对人说爱……
只有物质，无穷无尽的物质，给我安全感。
我嫁给罗杰。是因为，我爱上他的财富。所以顺带，喜欢上了制造财富的人，或者说工具。
所以对罗杰，我并没有过多的要求。
有一度我以为他潦倒下去了，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
英俊的男人到处都有，但是，我爱的，只是物质。
后来，我又回到他的身边。
凭着我的美貌。美貌会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资本。
罗杰的父母说过，要个孩子吧。罗杰没有回答。
我的父母也说，结婚了生个孩子吧。
我冷冷一笑，那么这世界我唯一真正对不起的人，会是我的孩子。我厉声说。
我的父母不作声。
我憎恨我的父母，他们给我生命，但不给我快乐。即便我讨要，他们也不给。整个童年和少年青年，所有未离开家之前的日子，他们给予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家务和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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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年少轻狂，以不负记忆。青春只是发黄的书籍，终于有一天会慢慢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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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8 16: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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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发表于 2004-8-9 16:2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