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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诗歌的古典意向【之一】:从博尔赫斯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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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7289 | 回复5 | 2007-10-4 13:44: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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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诗歌的古典意向【之一】:从博尔赫斯说起


偏激的后现代诗歌意识徒有在现代主义刻意破坏的文化废墟上重建的野心,却盲目自学了现代主义中无辜的反抗意识,在诗意的消解、陌生和转移后沦于邯郸学步、东施效颦的失落,甚至不惜以非诗来标新立异。非诗的文字无异于折叠一些无刺的纸花自命为玫瑰,失却了诗歌原有的冷艳。那些折叠、分行、没有生命力的文字如果缺乏古典的诗意将无力生长,再多再滥的灌水与炒作都不能获得生命力而孤自糜烂。在我对后现代的诗歌历程的追踪中,发现了后现代主义诗歌和诗人内在的古典意向,其内在、天然、无法压抑的古典审美意识一直是人类千万年传承的生生不已的灵魂之舞。
——题记

《老虎的金黄》【博尔赫斯】(1972

我一次次地面对
那孟加拉虎的雄姿
直到傍晚披上金色;
凝望着它,在铁笼里咆哮往返,
全然不顾樊篱的禁阻。
世上还会有别的黄色,
那是宙斯的金属,
每隔九夜变化出相同的指环,
永永远远,循环不绝。
逝者如斯,
其他颜色弃我而去,
惟有朦胧的光明、模糊的黑暗
和那原始的金黄。
哦,夕阳;哦,老虎,
神话、史诗的辉煌。
哦,可爱的金黄:
是光线,是毛发,
我梦想用渴望的手将它抚摩。

博尔赫斯的诗是一种梦呓:在强烈的幻想、理想和激情之中,经受着内心的转变。正如这首诗中的老虎,有“原始”的生命激情和“铁笼”之中的“往返”,“全然不顾樊篱的禁阻”如神一般“每隔九夜变化出相同的指环,/永永远远,循环不绝。”这是诗人的自我写照。
这首《老虎的金黄》出版于1972年,诗人博尔赫斯已73岁。“那原始的金黄。/哦,夕阳;哦,老虎,/神话、史诗的辉煌。”在诗人内心,老虎是“辉煌”的,因为他在幻想和激情之中完成了自己的青春。博尔赫斯年轻时参加极端主义创作,意欲完全与传统决裂,那只是一种“原始”的冲动。后来,博尔赫斯内心的人性情感升华了自己,返回古典诗歌和民间诗歌的原野,激活了“原始的金黄”,这样“樊篙”便形同虚设,正如一个人对于社会的反叛、趋同与超脱,终于实现了内心的真正自由,这是诗歌的崇高境界。
我想起另一首诗,写于相近的时间的中国诗人牛汉的《华南虎》。当时牛汉还在文革的改造之中,正值中国文化的后现代状态。在“山水甲天下”的桂林看到了华南虎。
《华南虎》【牛汉】(1973

    在桂林
  小小的动物园里
  我见到一只老虎
  我挤在叽叽喳喳的人群中,
  隔着两道铁栅栏
  向笼里的老虎
  张望了许久许久,
  但一直没有瞧见
  老虎斑谰的面孔
  和火焰似的眼睛。

  笼里的老虎
  背对胆怯而绝望的观众,
  安详地卧在一个角落,
  有人用石块砸它
  有人向它厉声呵斥
  有人还苦苦劝诱
  它都一概不理!

  又长又粗的尾巴
  悠悠地在拂动,
    哦,老虎,笼中的老虎,
  你是梦见了苍苍莽莽的山林吗?
  是屈辱的心灵在抽搐吗?
  还是想用尾巴鞭击那些可怜而可笑的观众?

  你的健壮的腿
  直挺挺地向四方伸开,
  我看见你的每个趾爪
  全都是破碎的,
  凝结着浓浓的鲜血!
  你的趾爪
  是被人捆绑着
  活活地铰掉的吗?
  还是由于悲愤
  你用同样破碎的牙齿
   (听说你的牙齿是被钢锯锯掉的)
  把它们和着热血咬碎……

  我看见铁笼里
  灰灰的水泥墙壁上
  有一道道血淋淋的沟壑
  像闪电那般耀眼刺目!

  我终于明白……
    我羞愧地离开了动物园,
  恍惚之中听见一声
  石破天惊的咆哮,
  有一个不羁的灵魂
  掠过我的头顶
  腾空而去,
  我看见了火焰似的眼睛,
  还有巨大的破碎的
  滴血的趾爪!

从“石破天惊的咆哮,/有一个不羁的灵魂/掠过我的头顶/腾空而去,”我们看到了两诗异曲同工之妙,然而牛汉所承受的社会力量已让他难以相信完全的自由,这是一种中国式的、具有伦理色彩的审美。牛汉心中的自由是这样的:“我看见了火焰似的眼睛,/还有巨大的破碎的/滴血的趾爪!”这是一种悲壮!
十年前,我曾师从牛汉,他一直处于激情与无奈的抗争之中,我相信他没有失败,虽然他也没有让人钦羡的世俗的成功。然而,他的入世姿态苍劲有力,仿佛给我的青春注入了巨大的激情。这是我当时的印象:
《深秋的一位老人——老诗人牛汉印象》

落下来的  黄色的树叶
已经是重复的故事了
只有你的白发  稀稀落落
在诉说之外
在那次面对阳光的眩晕之后
梳理着真实而神秘的季节

年轻的时候  你做什么去了
你说到的花朵已经熄灭
你曾怀疑什么  你曾背叛什么
在你年轻的时候  炽热的姑娘们
以什么方式诱惑了你的青春

年轻的时候  你渴望什么
你的最后一次战争已经结束了
当你的枫树倒下之后
你白鶴飞过的湖滨
所有的沉默和冷漠已经解冻
为第二个春天来临
你准备的鲜花带着怎样的芬芳

你为什么笑  无奈地摇着头
面对苍天  你的果实已经成熟
在第二故乡成为思念之后
孩子们相信深秋的天空是蓝色的
孩子们相信所有囚禁之外
那一只华南虎已经飞起
在所有射程之外
孩子们是无罪的

你为什么笑  无奈地摇着头
把一句古老的诗吟成昨夜的西风

我的诗中出现的一些形象来自牛汉老师过去的诗中,他的心中有过巨大的抗争,一个人与社会的鏊战。不同于博尔赫斯那种自我的搏斗,有着神性的光芒。而有一个叫做里尔克的诗人,本身就集神性与人性于一身,虽然活过然后又死去了,但他的精神境界不属于任何时代。里尔克创造了另一种个体性的景致:
《豹——在巴黎植物园》【里尔克】(1906

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铁栏,
缠得这般疲倦,什么也不能收留。
它好像只有千条的铁栏杆,
千条的铁栏后便没有宇宙。

强韧的脚步迈着柔软的步容;
步容在这极小的圈中旋转,
仿佛力之舞围绕着一个中心,
在中心一个伟大的意志昏眩。

只有时眼帘无声地撩起。——
于是有一幅图象浸入,
通过四肢紧张的静寂——
在心中化为乌有。

当时刚过而立之年的里尔克,怀着艺术的渴望与创造的焦灼,在艺术大师罗丹的影响下,以这首《豹》经历了一次雕塑式的诗意创作。里尔克的“巴黎豹”与博尔赫斯的“孟加拉虎”、牛汉的“华南虎”都是一种精神的象征,却不似博尔赫斯的神性(真)与牛汉的人性(善),里尔克的豹是唯美(美)的,美丽得让人忽略了它的兽性。这头巴黎的豹子,在这个人间最炫目的都市中仿佛失去了“宇宙”,“强韧的脚步迈着柔软的步容”,这是让人间所有的凡俗之美都无地自容的光芒,“仿佛力之舞围绕着一个中心”, 让“伟大的意志昏眩”。这是一种力量感,是人类精神无限远征的壮丽。
艺无止境!诗无达诂!在真、善、美的三极突围与统一的缠绵之中,诗歌都可以创造个体化的巅峰。我所指的个体化,就是一个人的精神境界的极至。所以,挖空心思的与众不同,必将沦为东施效颦的不伦不类。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当自己的性情发挥到极至,方见水天一色,历史、今天与未来融为一体,如虎如豹,从容、自在!


冀星霖于二〇〇七年十月四日


[ 本帖最后由 冀星霖 于 2007-10-4 15:15 编辑 ]
楼主热帖
网络诗歌欢迎诗友的到来!
http://moon3000.5d6d.com/bbs.php
安子昕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07-10-4 13:47:28 | 显示全部楼层
:) 诗歌是严肃的文学.
一 花 一 世 界
狐说八刀官方服务团队 | 2007-10-4 18:40:45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了
毒药 | 2007-10-6 07:38:3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手写我心,不过古今中外,人的心灵还是相通的
安子昕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07-10-6 09: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新诗作需要融入老灵魂,我以为.
一 花 一 世 界
更声*远巷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07-10-8 22:31:06 | 显示全部楼层
也许是出于我本身对那个时代没有更深刻的领悟,细细读完几首就我个人而言更喜欢后面二首。如果要去深入地理解一首诗,更应该深入地去了解一个诗人当时的时代背景,以及他们的经历(这一点很重要)。将诗的内容与他们当时所处的时代结合起来往往觉察出不同的味道。
另外我想说的是这一段很精彩:/
孩子们相信深秋的天空是蓝色的
孩子们相信所有囚禁之外
那一只华南虎已经飞起
在所有射程之外
孩子们是无罪的/
不懂用诗的语言去描绘天空,天空它缺少一种色彩;
不懂用诗的语言去表达生活,生活它残缺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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