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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技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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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0056 | 回复13 | 2008-10-28 14:20: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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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 章              雪在烧 [img=640 border=0,480 src=]http://www.wentan.cn/bbs/[/img]

   刘浪刚来到这个工地时就感到后悔了,光秃秃的山窝子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美丽,再加上自己身份特殊,周围的人群完全是陌生的,他感觉自己是孤独无比。雪接连下了好几天,白色的凄凉也在不断地啃嗜着他茫然的灵魂。
当刘浪刚来到工地下车的时候,就被一个工长叫走了。
  “你,刚来得吧,把这块摸板给我钜一下。”说着,把手里的摸板放在地上,那态度看不出热情,也看出什么冷淡。
   刘浪本想说先把自己的行礼卸下来再干活,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应声道:“好吧,有锯没有?”
  “我手里有没有锯你看不到,到仓库找。”说吧,转身走了,只有那话音象一根逼人上吊的绳子,还在空中打着弯儿似地悬挂着。
   “妈的,又碰上了一群妖怪。“刘浪一边寻找仓库的所在地,一边暗地里骂着。这么大的一片工地,到处都是临时住房,仓库怎么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刘浪接连问了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仓库的所在地。天气太冷了,手锯用起来没有一点灵活性,锯了好久也没有效果。“手锯不行,用电锯。”刚才的那个工长不觉中又站在了他身后。
   刘浪心里整个恼火着,理也没有理他,手里的锯来回划的更快,锯在模板的夹缝中象一位患了伤寒的妇人,颤抖着摇摆不定。“崩”一声,锯断成两截。“放下吧,放下吧。”余工铁青着脸一句不吭地走开了。
    刘浪被安置在一个八人住宿的房间里,由于人员密集,只有最后一个上铺,他从来没有睡上铺的习惯,但这里是一个特殊的环境,也只有忍耐一下了。
   夜,雪还在不停地飘着,周围的陌生人都聚集在一起打牌,刘浪独自一人到工地外散心了,他在寻觅,在思索,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需要一种怎样的心态,漫漫长路,或许这只是一个驿站,一种人生的驿站,夜无论多么黑暗,都需要自己点燃希望的篝火,那是力量的源泉,是在潜移默化中净化自我的动力元素。
   第二天,雪下的轻微了一些,淡淡的犹如少女恬静的微笑。
  “ 扫雪,扫雪,赶快打扫卫生。”张经理一边笑着一边把大家召集起来。只见那黑黑的脸孔上笑的格外灿烂,也许吧,鲜花在牛粪上才能开的更有特色的魅力。
    管理人员十来个开始扫雪了,老老少少的一群也格外热闹。甲方总代表老刘带着几个手下过来了,手里拿着照相机不停地拍摄着,那种热情就像发现工程事故一样,每一个细节都要有个证据。张经理看见老刘后,热情的态度更是非常,扔下手里的铁锹就抱住老刘的手不放,脸上的笑容仿佛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地延续不散,“领导,领导,欢迎光临。”张经理毕恭毕敬地握住老刘的手不放。
  “你们人员挺团结的呀,我们那边刚扫完,就过来给你们帮忙来了。”老刘绕着满腔的东北口音热情地回应到。他笑得非常平静,也十分可亲,那种亲合力的确象艺术一般,真是遗憾当今如此发达的时代,也不能把那种亲合力收集起来去展览,否则,张经理即使十天不吃饭,也要省下钱来办个会员卡天天跑去欣赏。
    管理人员看见甲方人员在这里,就一个比一个拚命地干,那情景好像不是在扫雪,而是在收集白银,似乎是干得慢了,白花花的银子就会融化了一样。张经理在后面一边和老刘聊天,一边在大声地鼓劲,活像一个刚读过羊皮卷的推销员。那种激情不亚于北京申办奥员会成功。“大家谁会唱歌,来,唱一个给大家助助兴。”
  “ 小刘,小宋,你们两个年轻人唱唱。”
  “我不会唱。”或许是陌生害羞得缘故巴,两个人同时说道。
    “年轻人,咱新时代得小伙子,咋不会唱歌,谁会唱,李登金,你唱个听听。张经理对着一个胖胖得工长叫到。
  “我给大家朗诵一首毛泽东得诗词吧。”他操着一腔信阳话说道。
  “沁园春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
他一边朗诵着,一边扫着雪,声音就像手里的铁锹般东一拐西一拐,那种流露的含义似乎在表达毛泽东曲线救国的方式,诗本身的豪迈和诗人远大理想的抱负似乎都被囚禁了雪堆里。再加上他那普通话里夹杂着乡土音,五音七零八凑地组合在一起,就像中国足球队一样糟糕。
   “ 好,好,不错,再来个。“张经理一边鼓掌,一边感激地拧着鼻涕(天冷,有鼻涕很正常)。或许李登金已经知道自己的艺术细胞不好,不敢再卖弄了。“不行了,不行了,这两天嗓子不好,改天吧。”那种推辞的态度比刘翔退出奥运会的方式还要含蓄。张经理也没有太强求,就继续和老刘聊天。
  “咱们工人有多少啊,要赶快上人呀,工期紧的很,年前任务更是艰巨。”老刘说
  “咱们天天上人,我也是急啊,领导,你也知道,这几天我都愁成啥样子了,天气不好,又快到春节,人心晃晃的…….。”张经理双手象打错拍子似地舞蹈着,原先的笑容似乎是持续的太久,药性逐渐消逝的缘故吧,笑容里也开始搀合杂质了。
……………………….
   天气太冷了,老刘和张经理聊了一会,全身开始哆嗦,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被冰封,于是走上前拿了一把铁锹就开始干活,张经理也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抓住老刘的铁锹不放。
   “领导啊,你这不折我的寿吗,我怎敢让你受这罪。”张经理抱着铁锹靶子不放。
   “ 老张啊,天冷,我运动一下,舒服一下筋骨,和大家伙一块聊聊,这不挺好的吗,”老刘笑着说道。
  “那就辛苦领导拉,好,干吧,暖和煖和身子,一会我们出去喝一杯。”张经理拗不过老刘,便放开了手。
   老刘带领的部下又开始摄影了,镜头先是在老刘的屁股后面狂拍,生怕这一点错过,就会失去整体的个性美,然后再转过几个角度拍,老刘干得很卖命,铁锹在雪窝里嗤嗤地响个不停,真是东北人见了雪就像见老乡一样亲,拍摄工作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停了下来,老刘肥胖的身体就像一个热水缸,他全身开始冒热气了,汗也不住地向下流。张经理似乎真的看不下去了,又一个大步向前,在手刚想用力抢的一刹那,铁锹已被老刘放在手里,老刘委婉地说道:“不累,再干会吧。”说着双手松开去摸手机。“歇会吧,领导,小心你身子骨。”
   雪停了一天又开始下了起来,原本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场地又被遮掩住了,工地上没有人出来干活,打牌的,下棋的,喝酒的,帐篷内呼啸声不断。项目部的技术人员大都在办公室细心地看图纸。或许,刘浪在项目部的身份不同,他是从其它公司借调而来的,和他们这些人还不太了解,刚以来的陌生感只能和他熟悉的图纸打交道。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这时张经理醉薰薰地走了进来。
  “你们一定要把图纸吃透,一定要吃透。”张经理一边不住地强调着“吃透”,一边酒醺醺地打着饱嗝,好像在说:看图纸就象我老张我喝酒一样,不但吃透,还要喝透,这样搞起工程来才能够两全其美。“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我作为生产经理,施工程序上我全权负责…….”张经理继续说着,手里犹如抓了一把云彩般摇来摇去。这时,甲方代表老刘慢慢悠悠地走来了,在他眼镜背后的眼睛里闪硕着当初的微笑,老刘走进办公室,热情地和大家招手致意,看图纸的技术人员都扭过头来向他回应微笑。
   “大家先休息一下吧,我和刘总打一会乒乓球。”张经理委婉地说道,大家都统统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张经理抱着歉意的表情又道:“不要跑远了,我们玩一会你们接着看,图纸一定要看透,晚上你们都来看图纸,不来的等于不出勤,我平时白天没有时间看,都是晚上看,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看。”说着又打了一个饱嗝,声音格外的清脆,犹如撞击后的啤酒瓶,瓶盖“砰”的一声被顶开了。谁知道你看没看,说夜深人静了看,倒不如说没人的时候看,遮掩了半天不还是把自己的行为压缩在一个朦胧的空间里,刘浪一边收拾图纸,一边为自己的想法哑然失笑。
   夜晚,张经理把我叫到经理办公室。
  “小刘,来这几天,感觉咋样?还能适应吧。”
  “差不多巴,还有一点不太适应,估计时间长了就会好了。”刘浪应声答道。
  “年轻人,就要有股子闯劲,啥环境都要学会适应,吃点苦才能学到东西,你原公司领导让你来这里学习,你可不能辜负了他对你的栽培啊。”
刘浪点头笑了笑。
  “我打算让余工带你和小宋,做你们的老师,你要和他好好搞好关系,作为你身份不一样,没有和他们在一起配合过,要记的谦虚一点,灵活一点,当然拉,以后有什么技术上的或者其它方面的问题,也可以直接来找我………总之,好好干,将来学会东西都是你自己的财富”。张经理意味深长地和刘浪交谈着,把刘浪说得身心融化。刘浪在这里几天很少和人交谈,经过张经理一番话语,激动得真想立马抱着图纸看它个三天三夜。他惟一担心的就是让余工做他的老师,刚来的时候他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以后的确要小心一点,不过,只要在交流中搞好关系还是没什么事的,刘浪一边琢磨着,一边安稳自己。
    工地上搞关系的确是一种很费劲的事情,但搞关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刘浪想起张经理的一番话,就觉得要主动沟通,只有主动沟通才能建设友谊的桥梁,才能展现出年轻人的精神风貌。
    刘浪在吃中午饭的时候,余工也在办公室就餐,两个人除了吃饭声,就是静悄悄的,刘浪来工地之后和余工没有说过几次话,他觉得趁这个机会和他沟通一下也好。
  “余工,你工作有十多年了吧?”
  “吃你的饭吧,工作十年了?看不出来就别问。”他没有好气地说道。
  “呵呵,感觉是这样。”刘浪表面苦笑着把谈话圆了一个结尾,便再也不吭声了。他大口大口地嚼着米饭,连一点菜也不夹,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把胃里酸甜苦辣的滋味搅拌开。
   雪下了三、四天后终于停下来了,山野里白茫茫的一片寂静,工地外的建筑物还没有开发,除了其它项目部的临时房外,周围的一切都是平坦的雪域,虽然这小山坡不是太高,却因为雪的缘故,让人犹如踏上高原之冬的浩瀚。也许是雪的银妆素裹朦胧了人的视线,也许是遥远的遥远依然是白茫茫的遥远,在刘浪看来,这一切都包藏着宁静的美。
   现场的积雪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施工开始了。
  “ 小刘,小宋,把工具准备一下,跟我放线去。”余工脸上没有表情地说。
  “好的。”
   小宋抱着仪器,刘浪拿着其它工具提前去施工现场了,被碾压过的基坑平平整整的,偶尔有那么几个松软的窝窝,他把东西放下,小宋开始把仪器支立起来,他们毕竟都是缺少经验的年轻人,对于这种测量仪器还是充满极大的好奇心,在他们两个整研究讨论着的时候。余工快步地走来了,一边大叫着:“别动,别动,你们两个想干啥?”那声音大的出奇,分贝率极高,再加上那表情里含有部分毒素,足以让他们神经瘫痪。周围干活的民工停下手中的活,也只顾巧热闹。余工走到我们身边,那表情犹如从冰窖里刚出来一样,面部肌肉严重走形,局部五官也业已错位,“你们不知道一点轻重,这东西你要弄坏,你赔得起吗,我本来不想说你们,你们给我听着,以后这仪器除我之外,任何人不许动它。”小宋吓的没有吱声,刘浪本想反抗的,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放完线,余工让刘浪留在办公室把五十米卷尺檫一下,或许,让他训过几次心里上有点胆怯,无论和他干什么都感觉有一些压力,甚至紧张,因为只有受过伤的鹰才可能有惊弓之鸟的恐惧感。
    余工让刘浪抱着钢尺大头,然后他牵着钢尺尾部,手拿着毛巾用力地擦。
   “向外放卷尺,慢点,拉紧―――,”余工一连串的命令动词让刘浪的神经末梢荡起了秋千,那种忽高忽低的感觉带来了无穷的恐惧。钢卷尺也真是不争气,容易卡住,偏偏收放不能自如。
   “拉紧,收。”余工的声音象炸开锅的玉米花。刘浪快要崩溃了。
   “松开,你想把我手划破啊。”他急的要跳起来,那种火爆的委屈好似我真要谋杀他一样。
   “你不要这么急好不好,这样不好,一点也不好。”刘浪硬朗朗地把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余工也许是习惯了年轻人的顺从,忽然被一个年轻人顶了一下,猛的一愣。脸上的表情逐渐开始融化。而刘浪那,此时需要一种歇斯底的发泄。
   “余工,我们在工作中需要交流,也许你觉得我们年轻人没有经验,没有技术,没有什么交流的价值可言,但最起码你要给他人一种尊重,你理性的教育比你的吼叫更有用,但在你心中,不要把我们当作一件即能出气又能利用的工具,你的对不代表别人的错,同一个问题有许多不同的解决方式,我们参考你得同时,也在唤醒我们自己的大脑细胞,是的,领导让我跟你学习,认你为师,但师傅不只是鞭子的化身,而徒弟也不是羔羊的灵魂…….”刘浪犹如山洪暴发一样地不可收拾,引来了项目部许多人员。
  “好,好,”余工的声音萎靡了许多。说着,转身而出。

                           第二章       走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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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本身是有很多弱点的,他们就像一张PH试纸,在酸碱不同的环境下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这样的人从生物学来讲叫做适者生存,但从人类唯美道德上来讲就叫做变色龙。
   说起来李登金在工地上也算是个小人物,大家都常叫他李登辉,他的自我格言就是:我除了不会生孩子,我什么都会。他和任何人都喜欢胡喷,在领导面前他就像一台心灵空调,无论冷热,都可以让领导开心,但对于一般的下属人员,你只要叫他一声李经理,他就会心花怒放,如果你不把他放在心上,他肯定会骨头里挑刺。刘浪一般不和他开玩笑,因为他明白开玩笑需要看人看场合,再说刘浪经常被余工呵叱,对于一个无名小卒来说,他总是不屑于顾。
    刘浪在这工地上还是比较喜欢听张经理的话,他觉得老张讲得有道理,人虽然圆滑世故了一些,但他却能摆出一出无懈可击的道理来,对年轻人的心里也掌握的比较全面,他总是利用年轻人的弱点,然后具体攻击,先软后硬,然后再软,软硬交替,最终面带笑容地打败你,刘浪虽然明白老张的用意――好好为工地卖命,但刘浪从不反其道而行,他明白自己的弱点,当自己不能战胜自己的同时,利用他人之手把自己打败,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胜利。老张在这方面可以看作是刘浪的同盟军。
       刘浪和李登金很少打交道,因为他们很少有共同语言,再加上李登金和人交往时,性格上反差太大,他和不同的人交往,虚伪的面具比婴儿的尿布要还多,这一切让刘浪看来,的确是很倒胃,或许在五分钟之前,他正在嬉皮笑脸和领导们骂几个回合,流氓一般地说什么“鸳鸯浴拉”、“找妹妹拉”之类的笑剧,五分钟之后,又装的像一个沉浮很深的老板,又像是一位快一江湖的侠士,如果单单品味一种的话,还让人多少过得去,如果把这两种性格叠加起来,让人很容易想起某朝某代有位立贞节牌坊的妓女。那种非辣非咸的滋味也总会让人难以下咽。
    在刘浪和余工吵过一次架之后,李登金更不会把刘浪放在眼里了,李登金在技术上只能是个小角色,所以很多事情他要依靠余工来处理,为了讨好余工,他也时不时地挑刘浪的刺,虽然没有余工那么直白,却也能显得出“润物细无声”的内涵。刘浪在这两个大魔头的排挤下,越发感觉到孤立的滋味不好受。
    夜,项目部的宿舍中热闹非常,老刘在和李登金下棋,一群人在旁边观棋有语。第一局,李登金胜,第二局,老刘棋势正出于水深火热之中。
  “李登金,人家刘经理不给你一般见识,你还得寸进尺拉。”在一旁观棋的张经理一边抱打不平地说着,一边把手伸了过去,“走车杀马。”
  “不对,不对,杀马丢炮了,更被动,不如先走步卒。”余工笑着大声吆喝道。
  “那样也救不活的……..
   屋内乱蹧蹧的,看起来不像是下棋,而是在被棋下,那种争执延续了好长时间,棋盘上的车马炮被推上去,又被某个人撤下来,反反复复无数次,假如哪些棋子真能从棋盘上跳下来,肯定会大骂一通:“这仗还能不能打,不打老子脱了战袍回家耕田去。”
  “上象不是可以缓一下局势吗?”刘浪也出来和他们热闹了一下。
  “你懂不,不懂说啥?”李登金冷冰冰抛出一句,屋里气氛宁静压抑了许多。
刘浪忍了忍没有吭声。
  “上象,好棋呀,小刘想的这步棋不错。”老刘一边说着,一边把象飞了起来。
   李登金狠狠地在刘浪脸上瞅了一眼,刘浪没有正视他,眼睛直视着棋盘,楚河汉界里多了几分冷漠的杀气。
   还有半个月就要到春节了,工地上,员工们都盼着放假,民工陆陆续续地不断离开,再加上天气好坏不稳定,上帝象患了内分泌失调症,疯疯癫癫的雪花没有节制地飘来飘去。所以,项目人员休息的时间多了一些。也许快要春节的缘故吧,人一闲起来,回家的渴望就会越强烈,况且这山沟里没有什么娱乐性的场所,寂寞的感觉让人多少有些压抑,就像一只老鼠关在真空的玻璃容器中,如果是无聊透顶的很了,它宁愿与猫同在,即使是产生一系列的搏斗和厮杀,也比这压抑的真空充实的多。
   夜,雪还在不停地下着,项目部人员大都乘车去县城了,只有余工和李登金在工地。刘浪在办公室算工程量,余工进来道:“小刘,塔吊设备过来了,你去给李登金帮帮忙,他需要什么你给他跑跑腿。”
  “好,可以。”说罢,刘浪走了出去。
刘浪走到的时候,李登金正在现场指挥着。“李工,你现在需要什么工具吗,我给你去找。”
  “不需要。”李登金一边指挥着,扭头甩过来一句。
雪乘着风势打在人脸上有点麻麻的滋味,刘浪在现场站了半个多小时无事可做,本来是想帮着指挥一下,又怕李登金说他乱参与。“李工,你暂时不要东西吧,我在办公室看图纸,你需要什么,给我打个招呼就行了。”刘浪说
  “嗯。”李登金回应了一下。
半个小时过去了,刘浪看图纸很深入的时候,听见外面李登金骂骂咧咧不休,余工进来气势汹汹地说:“小刘,我让你帮李登金,你怎么没有去?”
   “我在那里好长时间没见他要东西,就过来了,况且我走的时候给他说了,如果需要东西我帮他拿,在办公室等着,再说,现在急着进料,算工程量任务紧。”刘浪解释道。
   “快去,快去,李登金吵气了。”余工挥着手说。那焦急地神态甚是了得。
    刘浪匆忙赶到现场,李登金正拉着钢丝绳向前走,回头看见刘浪就叫了起来:“你跑那去了?不想干就别在这里待着。”
    刘浪本想发作,忍了忍后,又急忙解释了一下。
   “你解释啥解释,想偷懒解释啥也没用。”周围十几个干活地民工都在看热闹,刘浪越想越生气,你在工人面前这么骂我,以后怎么在工人面前立威。思索着,刘浪话语硬了起来。“李工,说话要讲道理,不要欺负人。”
  “讲啥道理,谁欺负你了。”说着走到刘浪面前,手激动的指着刘浪的脸叫嚣道。
    李登金的手指在刘浪眼里就像一个侮辱的符号,那种恶毒的思想从脸上一直钻进刘浪的内心。刘浪忍不住一个箭步向前,把他的手指甩开:“闪开,有什么好指的。”
两个人刹那间有了身体的碰撞,李登金的拳头已砸在了刘浪的头上,刘浪用脚在他肚子上踹了几脚,双还在争执的时候,余工叫着跑了过来。大叫道;“你们想干啥,干啥,放开。”
刘浪松了手,一个人郁闷地回到办公室。
第二天,张经理把刘浪叫到办公室。
   “小刘,坐,坐。”说着,给刘浪递上一支烟。刘浪心里没有底,只知道肯定和昨晚的事情有关,不晓得他要搞什么名堂,看见张经理热情的样子,心里有点受宠若惊。
   “小刘,昨晚的事我都听说了,他做为一个老员工去打你,肯定是他的不对,也许,你们以前都不互相了解,有点摩擦也是正常的,不要放在心上。”张经理语气深长地说道。
   “张经理,我知道我昨晚有点冲动,但他们也真是欺负人,我也想和他们沟通了解,他们不给我机会。”刘浪气愤地说道。
   “哎,年轻人嘛,要沉住气,慢慢来嘛,不要冲动。”
   “其实,我最看不惯他们那种倚老卖老的姿态,人,也许吧,你越是尊重他,他越不鸟你,沟通了解也要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吧,他那样对我,本身就把自己抬得太高,你说,当时那么多工人都在场,我要是忍气吞声的话,以后我在工人心目中是什么形象,以后怎么树威信,搞管理?”刘浪越说越觉得委屈。
  “这个事情,我们也批评他了,本身在工地打架是一种严重的行为,但觉得事出有因,再说啦,咱们这里条件也比较艰苦,大家都互相体谅一下,不要太冲动了,好吧,小刘。”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改了好多了,我知道以前脾气不好,万事我想着要忍,但我想了,完全靠忍本身就解决不了事情,以后工作还长着那,彼此适应是一个过程,况且,让一个人完全忍下来,那不是适应,那是麻木,偶尔发点火气,我想,也是适应的一种手段。”刘浪说得很有激情。
   “你们吧,我都把你当作孩子一样对待,年轻人嘛,学东西,还是要忍一点的好,我们那个年代比你们还要挨骂,你想想,你跟人家学东西,你不忍,他们怎肯教你?再说拉,现在社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般人家也不教你,想想,是这个道理不,没有苦那有甜,不受点气怎么长见识。”张经理话语非常委婉柔和。
   刘浪本想再说什么的,这时,老刘走了进来,只好打了退堂鼓。
  “小刘,我说的都是为你们好,你回去想想吧,总之,在这里,以后好好干。”张经理说完又急忙和老刘打招呼。
   张经理的话还在刘浪心里绕着圈似地回荡着,他心里的确不服气。他开始怀疑这个行业的前途了,同时,也开始怀疑这个时代。朋友说,我们就像趴在玻璃上的一只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其实走投无路。他深深地思索着,烟圈幽灵一般地从鼻孔里飘出来。
   工地上主要以信阳民工为主,以前刘浪听别人说,信阳民工比较牛,喜欢打架,上访,性质比较恶劣,一般工地不敢用,但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即使是品质坏一点,也是有利用价值的。再说了,一般有个性的人,技术能力都比较强。余良多是工地上民工班的小头目,模样看起来有几分象张飞,说起话来却像个草包土匪,这种人喜欢自我表现,渴望别人在意他的成就,有事没事吆喝几声,就像酒鬼喝酒一样,有菜没菜也要干喝两口,如果不吆喝,生怕别人忘记他的存在似的。李登金和余良多扯起关系来,他们是不远的老乡,老乡见老乡,腰里别着枪,只不过这枪口是针对流浪的,和李登金打了一次架,余良多在和刘浪工作配合上明显有了脱节,这让刘浪大为气愤。
   晚上打混凝土其实是一种很幸福的事情,最起码比白天要舒服的多,只是在这个工地是特殊的,晚上如果值班的话,白天只能睡一中午时间,下午依然要上班,况且,白天机械的嘈杂声太多,中午睡觉犹如植物人吃东西一样,什么酸拉甜拉,全然不晓得,睡倒快吃午饭的时候,又被一些食欲者的敲碗声刺动胃觉,往往此时,睡者总是翻来覆去,睡意和食欲犹如江山和美人之间的较量,每一种都是眼前的诱惑,古语有云: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睡者只能弃眠而养胃。再说,如果你起床晚的话,张经理必然会光临寒舍,趴在你床边云云而雨,什么昨晚还顺利吧?几点完工的等等之类的吹眠曲,这种感觉的确让人无法再继续入睡,好比一个人盯着你小便一样,本身生理上顺其自然的事情,反被这目光扫射出毛病来,越想急着方便就越方便出来,当然,睡者也只能有其睡心却无其暇时。
    夜里需要打基础混凝土了,刘浪负责值夜班,余良多负责民工班组。由于工地环境特殊,商品混凝土无法进场,所以混凝土施工需要现场搅拌,刘浪晚上任务就是前台和后台同时抓,余良多负责前台混凝土施工。施工进行到半夜,刘浪感觉自己的两条腿犹如绑了沙袋一样沉重,从前台到后台,从后台到前台,如此往复数次,好像是孝子劝婆媳两吵架一样,做儿子的左右为难,前台说,混凝土塌落度太小,没有办法施工,一会万一赌管我们可不负责,以余良多为主的前台派大呼小叫。于是刘浪跑到后台让他们调解一下水分,后台大吵着沙石料含水率不一样,水的比例难以掌握。有几次,后台人员竟然昏昏欲睡,这让刘浪大为恼火,于是,杀鸡给猴看,对当事人吼叫不止,那人吓的睡意全无,猛然间不知道自己在负责什么,拿起一把铁锹就去挖沙石料,把刘浪气的哭笑不得。
   “没电了,没电了。”后台一群人大叫着“什么破工地,电也不正常,叫电工,快叫电工。”他们活像一群患了非典疾病的绝症人。那种叫嚣声仿佛是从地狱的另一个世界传来。
   刘浪找到电工时,看他正在屋里睡得香甜,一股子酒味顺着极大得呼噜声飘飘而出,刘浪叫醒范工,让他去接电,范工好像还是在做梦一样,先是问那地方的毛病,又是不住地埋怨,说领导为了省钱,很多电设备都是马马虎虎地应付着用,等等之类的理由,让刘浪急得要命,这范工是个老电工,身体又不好,刘浪急在心里,又不敢催他,那感觉比急着方便得人找厕所还要难受。最后,范工出马了。并且要求刘浪一块去。意思是说,跟着看看可以知道是那里的毛病。再出了事情自己解决就是了,这让刘浪苦笑不得,刘浪心里想:我干脆拜你为师,学你得电工专业吧。但为了解决事情,刘浪只有跟电工一块出马。
    电接好得时候,前台民工还在不住地骂。刘浪也不想理会他们。施工正常进行起来,刘浪依然来回奔波着。
    刘浪跑到前台时,余良多正坐在旁边靠着火抽烟,手里拿着对讲机大呼小叫着。刘浪看见没有人参与振捣工作,就大声说道:“余工,让他们赶快振捣,要不混凝土就硬化了。”
   “你急什么急?晚会再振不耽误事,我施工那么多年,连这也不懂吗?”余良多眯着小眼睛藐视地说道。
   “如果出现蜂窝麻面之类的工程质量问题,你能负责的起吗?”刘浪说道。
   余良多依然不屑于顾。嘴里虽然说着,还是派人去负责振捣。看他那神态,傲慢的好像是癞蛤蟆真的吃上了天鹅肉一样。刘浪看在心里,嘴里小声骂了一句:真他妈盛蛋。
深夜,施工照常进行着,刘浪感觉也没什么事情,就去办公室吃方便面。刘浪感觉又累又饿,坐在办公室吃的正香,听见外面吵杂声一片,出去一看,原来余良多正和后台人员吵架。余良多看见刘浪走来,便大声吆喝道:“你跑那去了?你怎么值班的?管子堵了,我们不干了。”这时前台的几个工人也帮着大呼小叫:“走,走,睡觉去,不干了。”
    这时,后台人也和他们争执起来:“这根本不是后台的事情,你们推卸责任,不干就不干,嚷嚷什么。”后台的大多是本地人,说话也相当硬朗。
   “哎,我说大家不要吵了,事情出来了,有时是一种巧合,咱们出来打工都是想把活干好,大家齐心一下,找一找堵管的位置,耽误时间后果更糟糕。”刘浪压住心里的怒火,平和理智地讲道。这时,后台人员都不再说什么了。只有余良多还在咋呼:“想让我们拺泵管,没门,你们给开现金,我们还不想干那?我要找你们领导,找张经理处理。”说着,就去办公室找张经理电话号码。那家伙的确是针对刘浪来的,工地上这种事情很正常,老张现在正睡觉,现在让他来处理,岂不是故意办刘浪难堪。刘浪看在眼里,憋着一肚子火。
   张经理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睡意全部发生基因突变成怒意:“到底怎么回事?”
  “张经理,你们值班人员不负责任,现场出了问题也不管,现在我们不干了。”余良多句句犹如炮弹。
  “小刘,你晚上干啥去了,让你值班,你就给我死盯着。”张经理把刘浪狠批一通。
  “我刚才就去办公室吃点面。”刘浪委屈地说道。
  “吃面,吃面不能在现场吃,办公室吃面就是失职。”余良多火上浇油地插嘴道。
  “走,看看怎么解决事情。”说着,老张向现场走去。
  “不干,坚决不干。”余良多嚷嚷着,周围的民工都在现场应合着。
  “不干,不干给我滚蛋,屁大的事情,搞的这么夸张,工程干不干你说了算?”刘浪原来憋在肚子里的火气犹如关在笼子里的鸟,“噗”一下子随着笼子的开启飞了出来。
  “你在说,再说,打你。”余道
  “你敢。”刘浪毫不示弱
  “住嘴,活干不好,还想打架。”张经理大叫道。
  “大家干活,干活,再出现这情况,我们坚决不干。”余良多不敢再多说,催着工人拺泵管。
    第二天,刘浪写了一封辞职信找张经理,当时,刘浪想着即使张经理不同意,也会给他几天考虑时间,最起码可以休息几天,这些天刘浪在山沟里压抑死了,回市里修养生息反思一下也是好事。果然,不出刘浪所料,张经理苦口婆心地劝说,并答应休息几天。


                 


            第三章                                             春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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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浪回来之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希望无事可作,然后躺在床上睡它个天昏地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两种,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发酸,至于前者对刘浪来说,的确可以水到渠成,要想把钱数到手发酸的地步,除非自己患了失眠症,睡眠之前象数绵羊一般地做个春秋大梦了。
    他感觉自己身心疲惫,全身所有细胞犹如文革时代的红卫兵,肉体就像走资派的司令部,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化作矛头指向肉体发泄。他躺在床上,拿起一本交际与礼仪的书籍,瞬间,思想和文字就产生了巨大摩擦,文中的你好、谢谢、微笑等等一系列礼貌字眼犹如凤凰落在鸡窝里一般狼狈,思想中尽是牛比、混蛋、他大爷的等等数不尽的污俗火花。两年的时间,刘浪自感思想已在这个行业里同化了,内心的创伤堪比金字塔的建成所付出的代价。他越想越觉得干这个行业是多么的委屈。于是,抱着书籍含恨而眠。
     刘浪本想再多休息几天的,一日,接到公司某一位领导的电话,说是要帮他听几天培训课。想想毕业两年很少听课了,感受一下听课气氛也算是一种休息方式。于是,便欣然同意了。
     培训中心在一个离公司不远的地方,步行十分钟便到,刘浪走到的时候,讲课已经开始了,一个大的多媒体教室坐的大都是戴着眼镜的人,猛一看,好像不是在进行建筑教育培训,而是教育人们怎样保护自己的眼睛。刚进去的时候,刘浪心里有点发虚,因为他是替别人而来,要是万一查出来那是相当难看的,再看看里面坐得尽是年轻人,他自然不傻,考项目经理证书的怎么会有那么多年轻人,肯定也是和我一样,刘浪思索着一颗心总算踏实了许多。台上的老师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胖胖的有点发福,他正津津有味地讲着,什么项目经理职责拉,外交拉等等一系列话题,课堂上的人大都听的不耐烦了,便纷纷扭头左云右语,不时地发出呵呵声。“安静、安静。”那老师大叫了一声,堂下众生云云依旧,也难怪,这些人都是搞建筑的,工地上机械吵杂声听惯了,太安静的环境容易让人心烦意乱。就像和一个经常打呼噜的人同室睡觉一样,万一有天少了呼噜声,也会容易失眠。“第一个考题的内容是……”那老师刚讲了半句话,教室内忽然变的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把耳朵高高竖起,“可能是第五十页的第二段,也可能是……..,当然,我这些都是猜测而已。”那位老师的一句话让台下众生叹气不已,好像刚才的沉默换来的并非是金,有些人终于忍不住了,大叫道;老师,考试内容讲一下吧。刘浪心想:这位老兄也真是太直白了,要知道,男人求婚之前也有先有个恋爱过程,女人嘛,总喜欢浪漫一点,心急是吃不上热豆腐的。那位老师虽然不是女人,却也喜欢逢场作戏,教育嘛,就要有个教育的样子,培训就要贯穿培训的意义,倒插门的女婿还要顶着红盖头那,总之,要象那回事似的。那位老师把讲义背完之后,让大家开始在名册上签到,所有人都拥挤着走向前,每个人都在名册上写上单位名称和姓名。有的一个人写了好几个,有的人笔拿在手中,却似乎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看着后面的人员发急,只好打电话询问,引来周围人士的不断暗笑。
     听了一下午的课,思想上轻松了许多,那种愉悦的心情好象是刚参加完一次隆重的盛演。好久没有和同学们沟通了,倒不如把同市的几位同学叫来,小聚一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刘浪心里想着,手里的电话机开始联络起来。宾客简介大致如下:

蒙蒙,大学同室好友,现在本科刚毕业,于一家私企上班,曾经和刘浪都是足球队员,生性纯洁


伟哥,大学同室室长,性格不稳定,习惯发呆,精神上曾受刺激,现于一家国企上班。

大胖,大学同班好友,性格开朗,说话幽默,现于一监理公司上班。


皮皮,大学同室好友,没有周杰伦的艺术天份,却有周杰伦的生理细胞,舌头发音有点含糊,但性格稳定,生性好学,在一家设计单位上班。


    市里的夜色还是很美的,虽然谈不上花花世界,却也少不了热热闹闹的气氛,刘浪和他几位同学有说有笑来到附近一家烧烤店。开始的时候,几个人还感觉有点生疏,彼此好久没有联系,就像几年没有见爸爸的孩子一样,见了之后也是开不了口,时间这东西,能把钢铁腐蚀出铁锈,也能把感情烙出隔阂。刘浪看在眼里,作为东家的他自然要出场开幕式。这时,酒菜已经上来了。
   “来,兄弟们,干一个。”刘浪豪爽地举起酒杯。
   “好,来。”众人同时举杯。
   “一日为室长,终生为室长,伟哥,我已经把开场白读完了,下面的节目该轮到你了吧。”刘浪对伟哥逗笑着说。
   “这,杂说,山东。”伟哥把桌上的人扫了一圈,笑眯眯地样子里发酵出神秘怪异的表情。
   “你是施工员吧?”刘浪神秘地说道
   “是。”伟哥思索了一下答道
   “那肯定是找监理了。”刘浪说完,众人大笑不已。目光都集中到胖子身上。
   “伟哥,你有事找我那是对了,你找其他人容易产生误会。”胖子说罢笑嘻嘻的。
   “那杂的,喝吧。”伟哥一语道出中心思想,说罢,举杯就要和胖子相碰。
胖子举杯刚到嘴边,立马把杯子停了下来,笑着对皮皮道:“咱设计院的领导来一次也不容易,监理有事找你商量,随一杯吧。”众人听了又是笑声不止。
   “如果图纸需要变更,找我们头,我只管设计,不管变更。”皮皮笑着举起酒杯。
    大家喝着抽着,笑语不断。
   “我刚工作两月,感觉这行业相当不爽,哪些老家伙天天训人,简直把我们当作出气筒,受不了,兄弟们都快崩溃了。”蒙蒙说罢,自饮一杯。
   “或许吧,这时代就是这样,传统思想也是思想,是不讲道理的,每一代学东西的过程也是一个被压迫的过程,我们现在所谓的适应,也就是学会忍耐,我们要学会沙漠里的骆驼忍耐饥渴,学会蜗牛的耐性才能稳定自己的思想,学会猪一般的脸皮来掩饰内心的脆弱。”刘浪说得滔滔不绝,语言思维随着酒意怒发而出。众人赞不绝口。
   “山东,以前最佩服你和美女聊天了,文笔优雅,思想丰富,两年不见,看你内功不减当年。”蒙蒙大笑着说道。
   “兄弟,你干这行业有点亏,还是转行吧,听监理的,没错。”胖子接着说道,众人也纷纷笑语。
    此时,刘浪酒过三旬,心飘如云,醒时的谦虚外衣早已被剥得丝丝缕缕,平时的内涵也被酒精的水平面所淹没,禁不住和他们笑傲江湖一番。直到深夜,众人才惜惜道别。
    第二天,刘浪还要继续到培训中心听课,由于昨晚酒喝的太多,脑子里残留的酒精依然散发着功效,他躺在床上,满身的倦意,反正讲课也只是一种形式,少听一点也没什么,刘浪自我安慰着,不觉中又进入梦想,醒来时,已是下午时间,便匆忙起身去听课。走进课堂时,周围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在抄讲台屏幕上的试题,教室里人员满满的,几乎没有空闲位置,刘浪东奔西顾,望穿秋水,眼睛以毫米刻度缓慢平移,最后终于在教室中央位置看到一个空桌。便喜出望外,犹如他乡遇故人一样地冲了过去,走到位置一看,心中的喜悦之情忽然象落地的苹果一样,这一落不仅砸醒了牛顿,也砸醒了刘浪原本兴奋的脑袋,原来这是一张没有椅子的座位。教室里宁静的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在刘浪的余光里尽是笔杆子飞舞的幻影。这让刘浪更加焦虑不安,仿佛是上了火车丢了票一样,整个教室里寻觅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位置。这时讲台上的那位教师,或许是动了测隐之心,见后生如此好学,大发同情之感,于是,便招手示意。他见老师如此深明大义,感激的说不出话。接着,刘浪坐在那老师的位置上忙抄起试题来,抄了一会,见那老师已经不在身边,便停下手中的笔,把桌子上的考试资料统统翻了一遍,当他看到眼前的一份试卷时,内心激动无比,那表情犹如爱迪生找到钨丝一样,恨不得立即要它发光,刘浪把试卷粗看了一遍,明白大意之后便在电脑上查找原件,准备好的邮盘也插进了电脑主机,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他当时只恨自己为何要搞建筑行业,做个高级间谍也是绰绰有余。也许兴奋的表情太过张扬,台下的一些人士的目光从屏幕开始向他这里转移,吓得刘浪立马收起拷贝好的文件,拿起笔继续抄资料,以此来掩盖刚才心虚的一幕。下课的时候,刘浪刚想离开教室,台下的人员象记者一般地把他围了起来,那种场合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每个人都争着要借他邮盘一用,刘浪这人习惯了和人分享快乐的幸福感,却又不晓得给谁合适,大家一致同意,和刘浪一起去打印社打印一份,然后每人再复印一份。
     打印社里挤满了人,犹如早晨包子店里排队的顾客,每个人都焦急地等待自己的那一份。“大作品”终于出炉了,人手一份发到手中,然后细细品尝“包子”的味道。忽然,某一人士大叫:“错啦,错啦,这那是需要的考试题?”其余人士也都齐声大呼:“简直错的没有边,这是谁弄得资料?”刘浪感觉情况不妙,随着街上的人群也溜之大吉,走了好远,才把刚才的试卷拿出来细看,原来这是一份考公务员的试题资料。回想一下,才发觉自己刚才由于太紧张而导致拷错文件。真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岂又安知非祸也?想着明天就要考试了,考试资料也寥寥无几,只能靠临时发挥了,做不了间谍,就只好做个“枪手”了。
     第三天,刘浪一大早就准备考试了,十八年的姑娘熬成新娘,这关键的一仗犹如新娘子入洞房,免不了又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两年之后又重新步入沙场,紧张的是自己是个冒牌货,万一被监考人员查出来,即使道出一万个上错花轿的理由,也终难逃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悲剧。刘浪一边思索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那副两年没用的眼镜来,机遇往往钟爱于那些有思想准备的人,他相信这一点,也许这副眼镜能够让他更明智。
     进入考场了,刘浪发现监考官态度并不是太严,原先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安排座位时,监考人员要求每两个人之间有两个空位的间隔,但有的考生偏偏两个人挤到一块,监考人员越是纠正,两个人越是坚持原则不放,甚至更加亲密无间,仿佛在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考卷发下之后,众生纷纷执笔而落。十分钟前,考生们还小心谨慎地翻书查资料,动作高雅,姿态端正,翻书有礼,犹如皇帝批阅奏章一般,让人看不出有什么越轨动机。十分钟后,众生出现谋反意图,答卷时心不在焉,目光恍若游鱼,偶尔轻声细语呢喃不止,此时,监考官背离众生,犹如面壁思过。三十分钟后,陆陆续续有人交卷,场内人士心急火燎,于是起身而立,登高远望,见有其卷面密密麻麻者,便奔而投之。此时,监考官面壁出关,轻声说到:大家注意点。众生听着,犹如春风洗面,于是,抄起答案来更加得意放心。刘浪戴上原先准备好的眼镜,目光盯住前排考生的试卷不放,手里的笔在卷面上沙沙地盲写,也不管笔尖是不是在走直线了,那种气氛好比有群流氓在追打你,你在马路上肯定见车就上,还去理会什么车内有没有空调拉,坐位是否高雅拉,统统一切都抛在脑后。刘浪正抄着,见前排考生准备交卷,心中又急又怒,好比被甩的女人骂男人不负责任,幸亏那位考生还算有同情心,“分手”后留下一点补偿费,他把一份答案交给刘浪手里,让刘浪感激不已,但又害怕这是陷阱一个,看了看答案是的的道道的正版货,又对照试卷分析一下,确信不疑。一个小时后,刘浪答完了所有题目,于是,起身而立,又洞察到民间疾苦,把答案随手转给旁边心急如焚的考生,交了试卷后,心轻气爽,似乎领悟到了普度众生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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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泰哥 于 2008-10-28 14:41 编辑 ]
楼主热帖
花。煽扇 | 2008-10-28 14:48:20 | 显示全部楼层
先顶上,再来读。:IZ56
煸无风之火,火自消亡;
煸有情之情,情自漫漫。
泰哥 | 2008-10-28 14:53:19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2楼 的帖子

谢谢支持!
泰哥 | 2008-10-28 14:5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3楼 的帖子

这只是提纲,我准备长篇之后再修改那,多多提意见。呵呵
花。煽扇 | 2008-10-28 14:57:0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泰哥 于 2008-10-28 14:56 发表
这只是提纲,我准备长篇之后再修改那,多多提意见。呵呵
长篇好呀,写出来后给推荐。:IZ56
煸无风之火,火自消亡;
煸有情之情,情自漫漫。
雪初晴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08-10-28 14:58:46 | 显示全部楼层
:IZ59 :IZ59 小说好.广场版欢迎小说.楼主多支持.我们也支持你:IZ80
泰哥 | 2008-10-28 15:01:41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6楼 的帖子

呵呵,我感觉现在关于建筑行业的小说太少了,准备试一试,其实我的小说片段已经在单位报刊上发表了。
雪初晴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08-10-28 15: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啊.,现在都商业化太浓了.
泰哥 | 2008-10-28 15: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8楼 的帖子

商业化的确太浓了,所以我们只有在商业的污水中捉泥鳅,呵呵
狐说八刀官方服务团队 | 2008-10-28 21:51:54 | 显示全部楼层
:IZ56 强烈支持哦,呵,并期待楼主的精彩小说
佛说:不可说不可说,肯定有奸情...
更声*远巷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08-10-28 23:08: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篇我利用中间空闲的时候粗略地先读过一番,觉得在情节的细节上处理的比较好。
不懂用诗的语言去描绘天空,天空它缺少一种色彩;
不懂用诗的语言去表达生活,生活它残缺一角。
泰哥 | 2008-10-29 12:2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1楼 的帖子

谢谢你的建议,我想把这篇小说的风格写成幽默讽刺型的,中间的许多文字和语言还要改的,真诚地期待楼主们的建议!
花。妖砀 | 2008-10-29 13:51:4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帖子到时候给你弄版块置顶.期待着
如果你知道我还能存活一天.希望你吻我到死!!!
泰哥 | 2008-10-29 14:15:0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3楼 的帖子

好,为期待干一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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