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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那双眼眸 于 2009-4-8 22:11 编辑
此文其实已经写了好久,闲来无事时翻开旧作,看见这东西还觉得眼生,想来是自己心潮澎湃时偶作的,当然,现在的心情回复,再也找不到当时的情绪了。看到这个题目,忽然惊觉二十一世纪的头一个十年马上快过去了,自己也要不知不觉中跨向第四个十年代,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时代发展的太快,想想当初自己执笔开始写东西,经常累得手腕也抬不起,有时连脱衣睡觉都得找别人帮忙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幸亏有了电脑,减轻了我的不少劳苦,想当年为了能熟练使用打字方法,三天内几乎连觉也没睡过,现在想来,还是值得的!
谨以此文纪念自己的头两个十年代吧.......
一
我费力地踮起脚踩在一个小板凳上面,伸长了胳膊小心翼翼地把挂在墙上的那块小黑板摘下来,心虚得冒了一脑门子的冷汗......不一会儿我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屋后的一个深坑边儿上,四顾无人便慌里慌张地把藏在身后的小黑板丢了下去,我一脸快慰地看着坑底的污水把小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粉笔字泡得模糊不清时,心里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快乐和解脱!可没过多久,我又想到了被父亲发现小黑板失了踪的后果,心里的快感无影无踪了。
“今晚又得趴着睡觉了!”我惴惴不安地想着回了家。
晚上,父亲的手只是刚举过头顶,魂飞魄散的我就已经崩溃了,嚎哭着坦白了小黑板的下落,心里面觉得自已看来真的当不成宁死不屈的共 产 党 员,太缺乏坚强的意志和品质!我哭哭啼啼地领着父亲来到屋后指给他看,被暴怒的父亲一巴掌扇得在原地上转了两个圈儿后跌坐在地,绝望得忘记了哭泣地看着父亲又把那小黑板给捞了上来......
这块小黑板是父亲为了更方便对我的启蒙、花了一个宝贵的休息日亲自制作的!第一次看到如何做木工让懵然无知的我十分新鲜,根本对于黑板做成之后随之而来的皮肉之苦毫无预见,甚至还在父亲嫌我碍手碍脚想轰我出去时,为了证明自己呆在那里有道理,积极地递锤子,捡钉子帮着打下手,抢着给黑板上色结果弄得自己满脸都是墨汁儿,洗了好几天才洗干净。
现在想来父亲是那种想象力和耐心都极度缺乏的类型,但看得出他对我的教育相当上心,为了让我理解为什么“1+1”等于2,不惜跑到菜园子里亲手摘了两个西红柿来做道具!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对于我能在吃下去柿子后知道是两个,而当他把这一个过程写在小黑板上时我却答不上来的情形感到十分的不理解且又无计可施,只能采取了他在当时的精神状态下唯一能做出的举动.....他打了我!还口口声声地说是为了让我长点儿记性......到了今天我也不赞成所谓的“棍棒教育”,但必须得承认正是那顿打让我对学习有了清晰而又正确的认识,那就是学习成绩不好是要以“屁股开花”来作代价的!
可能是这顿体罚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儿,人有时必须得向强大的势力低下头,无论你多么的不情不愿!从那以后,我绞尽了脑汁儿地表现着讨好父亲,让他没有理由或是情绪再对我不分头尾的暴打,可我小看了生活,也许因为我只是个孩子,永远也没法子做得最好,所以屁股总也免不了时不时的受点儿煅练!
在父亲的木棒下,我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彻底的忘记了从小使用的少数民族语言,融入了大汉文化的氛围里,虚岁八岁半时,我上小学一年级。
开学那天,母亲领着我到学校报了到后就走了,她还得去上班。 那时候的人们都还以因为私事耽误了公家的事儿为耻。
我怯怯地探头看了屋内一大片黑鸦鸦的小脑袋在嗡嗡地吵吵嚷嚷后,精神一下子崩溃了!我感到了无边的恐惧,任凭班主任说尽了好话,就是无声地哭着拽着门把手不肯坐到座位上去,惹得满屋子的小朋友们肆意地尖声哄笑,秩序大乱。年轻而又毫无经验的女教师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只好放弃了安慰我的努力,由着我拽着门把手上完了人生第一堂正规的教育!现在根本想不起老师讲了些什么,倒是对当时小同学们暗地里偷偷冲我挤眉弄眼做鬼脸的情形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站着上了一堂课让我觉得很疲倦,有心想坐到座位上去,可是那个被孩子们吵得昏头涨脑的大女孩儿显然已经忘记了我,正忙着喝斥一个把欺负女生得哇哇大哭的淘小子。那个淘小子满不在乎地看着老师,用轻蔑的眼神向老师挑衅,令得老师十分光火,揪过他的小手用力拍了两下儿,还罚他到后面去面壁站着。
我傻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出神儿,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从教室里来到我的面前好奇地打量我。我认出了她,她那个大我三四岁的哥哥曾经把我打哭过!父亲领着我找到他们家里找她父母理论时,他哥哥吓得躲进了衣柜的夹缝里不敢出来,她则一脸无畏地站在夹缝前捂着嘴看着我怪可爱地笑着......
小姑娘看着我笑了笑,我很响地把鼻涕吸了回去,也看着她笑笑。她过来拉住我还抓着门把手的那只手,我没有丝毫抗拒,乖乖地任由她拉着来到自己的空座前,被她按坐在座位上!班主任惊讶地看着我们,不禁哑然失笑。
小姑娘听到上课铃响起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我马上安全感顿失,紧张地站起来想跟过去,不小心把桌椅带得移了位,发出“咣当”的一声儿巨响。老师看见眼里,赶紧召唤那个小姑娘:“李珂,你去和杨帆坐到一桌儿!”那小姑娘便笑嘻嘻地抱着一个军用的绿色挎包坐到我的旁边,我这才惊魂初定地又坐了下来。
我听到李珂称呼那个班主任为“黄老师”,以为是是班主任的名字,便也跟着叫,黄老师很喜欢我,可能是因为我给她的印象显得比较胆小,也很乖巧,让她不用太劳神的缘故吧?尽管后来因为我的淘气没少让她劳神,但我一直坚信,我给她的第一印象肯定是不可磨灭的好极了!
教室很大,里面挤挤擦擦地坐了将近一百名的小朋友。那时的小孩子极多,几乎每一个家庭里都至少有两个,甚至七八个之多的我也见过。
桌椅可是相当破旧,四边儿的铁柜上锈迹斑斑,镶嵌在中间的桌板上布满了用铅笔刀刻上去的图案和文字,用手摸上去凹凸不平的。我有点儿失望地环顾四周,粉刷过的墙壁上也是东一块西一块地剥离,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头,看上去象是墙咧着血盆大口.....身的墙上还挂着一幅有一个戴着八角帽的中年人的画像,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大伙儿,嘴角上挂着神气而又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下巴上的痦子让我印象深刻,后来知道这就是伟大领袖毛主席在井岗山时期的画像,不过现在这位叔叔已经不在人世了!
画像下面有一排高低不齐、深浅不一的圆形小洞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心里揣测着它有什么用途,百思不得其解,让我没有办法专注地听老师讲课,直到有一次因为淘气被老师罚去面壁时才恍然大悟,是我们这些受到惩罚的学生们无聊地用手指甲锲而不舍地抠出来的!我认为这是对“水滴石穿”这个真理最生动、最简洁有力的验证。
我得说李珂能坐到我的旁边让我有了最初的一点儿可怜的安慰感。
刚刚掌握汉语让我根本不可能完全听懂同学们嘴里一些冷僻的词汇,特别是那些比较流行的地方性词语。常常是人家说得相当有激情,唾沫横飞的十分卖力,而我却目瞪口呆地不明所以然!慢慢地他们都不太爱理我了,觉得跟我沟通太费精力,除了李珂。她对于和我说话交流需要夹杂着一些简单的“手语”乐此不疲,有时我明明已经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但她仍坚持用手再比划着“复述”一遍!也就是在跟她这种多此一举的交流中,我慢慢地学会了如何运用清晰明确的口语和别人沟通才不至于太费力气,我想这也是我的表达能力突出、以致于爱写点儿东西的欲望的出处。
我最爱上的其实是体育课,那个刘姓的中年汉子现在想起来是根本不负责任,经常抱着两个皮球往操场上一丢,任由我们自由活动,他自己则到操场南面的草地里给自家的牛割草去了。
百八十个跑快了都要摔跤的小屁孩儿们追着球疯跑,个个都是跑得大汗淋漓、精疲力尽的。最有意思的是大伙儿没头苍蝇似的乱哄哄跑了半天才发现球居然莫名其妙的不见很久了!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里大家都踢什么了?!这个年纪里的男孩儿和女孩儿没有太大的性别上的差异,加上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男女分得那么清楚,真正算得上是童真无忌吧!
也许真的是父亲那块小黑板的功劳吧?一年级结业考试我考了个全班处第一!开家长会的那天正赶上父亲的单位里有事儿不能参加,我接过成绩单和一张我只认得“三好学生”四个字的花花绿绿的大纸时心情格外平静,全然不懂它们对于我一年的学习生活意味着什么!我漫不经心地把它们皱巴巴地塞进自己那个军用挎包改成的书包里,一门心思地往父亲的单位里跑去,我得赶在他们下班之前到单位食堂里先吃上一顿大米饭!
那时候在我家那个地方大米饭真算得上是稀罕的食物,还记得流传在我们这些儿童中间的一个童谣:“大米饭、炒鸡蛋,撑得娃娃满地转!”可见当时那算得上是最好的东西!
我在姥姥家是吃大米饭长大的,因为那里是大米产区。可这里不行,气候太冷导致稻谷根本种不出来,只能顿顿啃馒头!这还曾让刚从姥姥家回来时的我哭闹着绝了两天的食,便父母就算心疼也没辙可想,有钱也买不到!后来在饿得不行了的时候,我还是不情不愿地啃起了馒头!成了我家的一个趣事,我对此印象不深了,可父母总是提及还为此嗤笑我好一阵儿。
我坐在空旷的大食堂里,也顾不上卖饭窗口那块大玻璃后大人们的诧异眼神儿,异常贪婪地拼命往嘴里猛填着饭粒儿,碗里没吃完眼睛贼溜溜地又盯上了盛饭的饭盆.....肉类和油腥的极度缺乏让那个年代的孩子们胃口变得极大,否则一天不歇脚的淘气劲从何而来?我不歇气儿地把六大碗饭咽下肚子,抚着鼓鼓的的肚子,打着嗝儿心满意足想起来该找父亲了。
正在办公室里和同事们闲扯淡的父亲看到我的成绩单和那张被他称之为“奖状”的纸片显得兴奋异常,还忍不住神气地向周围的同事们炫耀,让那些有孩子和我同班的家长们十分眼热。
其实我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那么激动,但当时也跟着傻笑,心里面为知道了什么东西才能让严肃的父亲高兴起来。下了班后父亲破天荒地在供销社里给我买了两毛钱的水果糖。我嘴里含着倍儿甜的糖块儿拉着父亲的手往家走时,心里面由衷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幸福”!
当然现在想起这些只是觉得好笑,因为那时学习的动力不过是怕挨打以及考出好成绩后的那“块儿八毛”的奖励!
虽然进展的程度不是很理想,但我还是和同学们慢慢地熟悉起来。可能是我有着别的孩子没有的外地生活过的经历,常能给他们讲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新鲜事儿,加之学习成绩的确算得上是鹤立鸡群,在一次无关紧要的班会上,同学们一致选举我当上了班长!这让我很新鲜也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真是太了不起了!唯一令我觉得扫兴的就是那时有一首儿歌让我挺不感冒的:大班长,假积极,脑瓜扣个西瓜皮。西瓜皮‘瓣儿’(土语:分成两半的意思)了,大班长下蛋儿了!我私下里认为这是那些当不上班长的同学们对我满腔为他们服务的热忱最无耻的污蔑。
不过,这个班长真的不是假积极!他相当淘气,而且还得属于那种淘得相当出格儿的类型!上学前在姥姥家进行过少数民族摔跤训练让我有了堂而皇之的用武之地,父母开始被不断领着被我打哭的孩子们的家长找上门儿的情形搞得烦不胜烦,为此曾狠狠地教训过我几回,可惜的是好斗的我并没有因此而长点儿记性!
不久后我就成了“孩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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