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记

青楼 · 发表于 2009-8-26 10:4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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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新得到你消息的那一天晚上，我做梦了，梦见一群虫子，早上起来，我感觉很奇怪，我自己窝在一层被子里，我以为自己也是只大虫子，像梦里一样，一涌一涌的往前爬，我看见一棵巨大的，我不知道名字的树，然后一愣神，我掉下床了。
清水洗脸，我看镜子的时候，下意思想看看是不是有只虫子在我站的地方。
这件事我跟女人说了，她不置可否，我不知道她倒现在还无法忘怀我的上一份爱情还是对我的荒诞不屑一顾。
我从她脸上没有再发现对我有用的信息，所以我背上包，朝她摇摇手就走了。
我是要去上班的，因为，我要吃饭，我要像一个文明人一样吃饭生长。
站牌不知道是那个年代出产的，模糊的几个字都只能看见一点轨迹，点点滴滴的黑色游走，就像一阵暴雨里生活的虫子。
一男一女也在等车，男人是跟我一样的半工装，上身还是干净的衬衣，口袋挂着一支笔，下神就是油腻肮脏的牛仔裤，我不必想，我知道，他跟我一样，也是工厂小职员，但是我们是文明人，不是么？要传干净的衣服，要说话得体，要有风度。只是来回换干净的衣服也是件相当麻烦的事儿，所以就只换上身好了，一般人们在看男人的时候只看他上半身就好了，如果女人这个规则就相当于扯淡了。
因为同类，我就莫名的产生了种亲近感，我准备过去跟他聊几句，关于生活艰辛，关于前途坎坷，虽然我是一只想说一些别的话，但是，出了口我就发现，我的嘴巴现在只能说这些。
但是，一双白花花的手臂遏制了我向前的脚步。
男人旁边的女人一把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在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再过去的时候，女人的嘴吧唧一下贴到了男人身上，我一直认为自己不算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所以，我没过去，看我退到了站牌的另一边，虽然我还是一只能听见吧唧吧唧的声音，但是，我一直在当没听见，从某些角度上来说，我感觉自己很伟大。
当声音停止了，我清晰的看到男人脸上多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女人则心满意足的挽着男人胳膊靠着。
我忽然感觉那个女人很邪恶，像一个巨大的虫穴，当然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虫穴里喝点露水就可以变得如此有精神，他也是邪恶的。
车终于来了，还是带着悠悠然的气魄，一摇一摇的，车壳好像一个巨大的铁壳子，我感觉一涌一涌的就到了跟前。
上了车，我把包挂在窗户边，我准备再睡会，一天五个小时的时间是不能满足我的睡眠的，更何况昨天还是跟女人激情的时间。
我们规定，一三五是属于官方激情时间，这样我感到很无奈，我说我不能控制我的欲望，女人却跟我说，但是你能控制你的身体。
这让我很无语，所以我感觉男人还是靠自己会过瘾一点，最起码，我不用控制欲望也不用控制身体。
她还跟我所，按时激情才是符合规律和健康的，才像一个上流社会人。
我去他妈的社会人。
很明显，对于这件事，我是很愤怒的，但是也仅限于愤怒而已。
我现在还是要累的跟条死狗似地，我眯着眼睛先要再眯一下。
我闭上眼，听着车里面的喧闹。
司机过瘾的朝船外响亮的吐了口痰。司机是个老男人了，秃顶，怕老婆。
但是他最怕的是他儿子，他想他儿子做个上流社会的人，玩命的开车，但是很不幸，他儿子在他五十大寿的时候浪荡入狱了，所以以后我们就经常看见他弓着身子，背都仿佛畸形，弯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但是除此自外也没有什么改变。
他还是怕老婆，只是乐趣少了一样，以前他还会极其兴奋的跟人们说起他儿子，现在只剩下响亮的向外吐痰这一个嗜好了，我每次听见他吐痰就感觉他要把自己吐出去似的，响亮之及。
然后，听见前座的赵小姐在使劲咀嚼食物的声音。
不用想，我也知道，是昨天饭店剩下的大骨头块子。她在等一个男人回来娶她，她跟我们说去过，他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做生意，赚够了钱就回来娶她。
鬼才回来娶她，我们都没有告诉她，早在五年前，她那死鬼就被逮进局子里了，因为抢劫。
或许，我可以宽容点的想，他是想早点筹够钱回家取赵小姐？
赵小姐旁边的小霞轻轻跟赵小姐嘟囔些什么，我听不清楚。但是无非也就是，自己又买了件裙子，自己又做了个怎样怎样核算的面膜……
小霞是个脾气很好的姑娘，她长的不漂亮也不丑，她有一份工作，钱不多也不会做到老。她唯一会伤心地时候就是别人的裙子比他身上的要好。
我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睡着。
这些声音，今天像是符合某种旋律，轻轻的，喧杂的，揉捏在一起，油腻腻的又懒洋洋的。
我把手臂轻轻盖在眼睛上，终于这个保护的动作让我多了些许平静。我才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看见一群虫子熙熙攘攘的往前面挤着，我自己也在这个行列之中。
他们分明已经没有脸了，但是我还是看见了那一往无前的神态，好多双脚交杂在一起，绊倒了的，被踩的血肉模糊的。有司机，有赵小姐，有小霞，有站牌的男人，还有我。
车忽然一晃，然后一个义无反顾的急刹车，然后就看见一只只虫子接连涌下车，我也随着这股虫流涌下车，一只只虫子爬走了，散去了，又只剩了一个站牌。
我下意思朝站牌的方向爬过去，却发现自己是直立的行走的。
咦？我开始想不通这个问题了，我已经接受了我是虫子这个现实，算了，应该是，我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虫子。这个问题比较麻烦，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虫子的，上车的时候，睡着的时候？
这个问题让我很头疼，我到底是从一只虫子变回人了，还是从人变成了虫子。我用手指揉揉太阳穴，我不准备再想了，一般我想不通的解释我都会去问我女人，她会给我一个比较正确的答案。
现在也是，我马上回去的车，回到家女人先是一惊，然后就开始骂我，杀千刀的，是不是又不想干了？就你累啊，撑着就没事了，你不做事怎么有钱，没钱怎么买房子，没房子我们还怎么这个城市活啊，我们怎么做个上流文明人啊…..
我赶紧解释，老婆，我刚才变成虫子。我极其认真的说。
女人脸上忽白忽红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我又说了一遍，老婆，我刚才变成虫子了。
啪！我脸上一疼就看见老婆的手掌正从我的脸颊上离开，她说，你娘的XX多了，没用的男人，快给我滚回去上班去，你要是上班迟到被人辞退了，咱俩就离婚。
我慌忙跑出家，我出了门才冷静下来，那个脸上一直火辣辣疼的巴掌起了很大作用。
我想了想，不管我是虫子还是人，如果我不去上班我就没工作了，也没老婆了，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我迈着极其坚定的步子往站牌走去，站牌还是那样，点点黑绣好像暴雨里游动的虫子。只是我已经心安理得多了，人们一个个向着不同的方向涌着，这样我越发的心安理得。
车又来了，这次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