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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祭——请为我披麻戴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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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9428 | 回复5 | 2009-12-29 15:04: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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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祭——请为我披麻戴孝
    文/奈迁小A


    一。透明体


    水敛市的最南方有一条街,叫浅染街,浅染街是一条苍老的街,落魄且凌乱。人都说这里治安很差,夜晚既阴森恐怖又混乱,很多混混都选在这条街上几十号人混乱一片地干架。

    我和舒唤、可微就在这条街上成长。

    我一直知道舒唤是喜欢可微的。八岁那年盛夏的某个炎热的夜晚,我们在闹市玩到很晚才回家。刚走进浅染街的入口,我们就听到前面清晰的打斗声,在黑暗里睁大瞳孔看,前方是黑压压的一片人。

    那一刻,只是反应过来那一刻,舒唤忽地将可微护在身后。在嘈杂中,他清楚的童音坚定,可微别怕。

    仿佛下意识一般。

    可微就怯生生地躲在舒唤的身后,娇俏而惹人怜。

    后来我们三个躲在浅染街某个巨大的垃圾桶后三个多小时浅染街才恢复平静。

    而整个过程,我成为了一个透明体,一个真实且存在的透明体。
   



    二。叛逆张扬的十七岁


    时光疾速,我们在浅染街上长成了十七岁的年纪。

    可微早已不是小时候那个会躲在舒唤身后一副怯生生模样的可微了,只不过,愈加娇俏惹人怜爱,现在的她学会擦明亮的眼影,自然的粉底。模样里透着小小的叛逆张扬。

    而我的青春叛逆全都放肆而兴奋,染着金黄的头发,很潮又很俗的穿着,抽烟,打架,笑起来张狂又显眼。可是我真的觉得很好,至少是鲜明、存在的。不置可否,我很快乐。

    舒唤也随着成长愈加清秀起来,那小体格挺拔得活脱脱马路边上一电线杆,修长而挺拔。他笑起来眼角柔软地弯下,那感觉总让我想起甜甜圈。可他冲可微笑时,眼角的温柔和甜蜜更要深百倍。如今的可微正是少女的年纪,他不知晓可微的任何心思,他只是总这样对我说,任珀,你知道可微……我和舒唤的话题几乎离不了可微。

    现在已经是七月的夏天了,我穿着绿色的长裤和一件松松垮垮的T恤,披着金黄的头发,戴着一个大红色的巨大镜框却没有度数的眼镜,脚踏一双黑色的人字拖懒散地走在浅染街上。嗯,现在是中午刚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候,在太阳强烈的炙烤下,我看见了对面那个黑网吧门口,亭亭玉立着可微的身影。她现在翘课比我还勤。

    在家吃饭时舒唤来等我一起去学校,让我很是受宠若惊。我急急忙忙扒完碗里的饭就出门了。

    舒唤就走在我左边,整整比我高出了一个半头。他看着我先是眼角弯弯地笑了下,然后问,任珀,你知道可微最近在干什么吗?她现在都很少和我们一起了。

    还是照例的开场白。

    不知道哇!我笑。

    舒唤五味杂陈的语气,该不是交男朋友了吧。

    啊?我后又故作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红框眼镜,说,应该不是吧。

    舒唤微笑,明天就是我生日了呢,到时候来我家吃晚饭好不好?

    我猴急猴急地点头,笑道,阿姨做的菜最好了,我都好久没上你家蹭饭了呢,这回就有机会了!

    那记住咯!要叫上可微哦。舒唤柔柔地弯着眼角。

    我心中那点激烈立刻就被冷水泼熄,冒着无可奈何的蒸汽,不是滋味。

    原来仍是因为可微而已。




    三。坚定的革命友谊


    第二天清晨可微来上课了,我告诉他晚上去舒唤家吃饭的事,她粉亮的唇角向上勾勒,眉眼含笑,那好吧。

    我说最近你手机都打不通,怎么还不充话费啊!

    她望着我说,哦,忘了。

    我回到座位,和同桌简继嬉笑。简继是个爽朗的男生,篮球打得很好,头发自然飘逸。我们关系是哥们儿那种。

    以前简继叫我帮他的冒牌耐克篮球给隔壁班那个胖子的真耐克篮球调包,我话都不说就抱起他的假耐克冲向隔壁班。那时是放学时间,隔壁班就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我轻飘飘地从后门飞进去,瞅见个打了勾勾的篮球抱起就走。抱回去才知道那个篮球不是胖子的,也和简继的一样是个假冒伪劣产品。简继在那儿狂笑得筋疲力尽,我使劲儿烦,我说现在这社会咋这样,冒牌货也忒多了,打假的力度不够哇。简继拍了下我的肩膀,说,任珀够哥们儿!纯爷们儿呐!

    打从那次的篮球事件起,我跟简继就结下了坚定的革命友谊。




    四。宠溺的词眼


    晚上八点我就早早就在舒唤家看电视了。舒唤的妈妈还在厨房里忙碌。舒唤时不时站到窗前,许久后他终于问我,任珀,你和可微说了么?

    我说,说了呢,她说会来。

    哦。我去她家找她。舒唤说罢走向门口,我敲起二郎腿,回头就看见电视上那个女猪脚哭得稀里哗啦死去活来的,我把她狠狠地鄙视了一把。丫的,至于么,有你任珀大姐难么。

    阿姨这时候从厨房忙完了出来,坐上沙发,笑着对我说,任珀还有一年就高中毕业了,打算干什么啊?

    我笑道,还没想过。那舒唤呢?

    阿姨笑道,看他能不能考上个好大学吧,不能也得让他上啊。

    我呵呵地笑。阿姨又说,怎么可微最近都没和你们一起玩了?我老是看到该上课时她在街上和别的孩子在一起。

    不是啊。我笑了笑,觉得这话题很干瘪。

    没多久舒唤就回来了,只不过身边没有可微。

    可微没在家啊?我问。

    舒唤点头说,可微的奶奶说她这两天都去同学家过夜的。你跟可微说好没啊。

    那语气里分明隐含着些许责备。

    我当时心里那个愧的,站起身,说,那我去找她。趿着拖鞋就奔出了房门。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过,整条浅染街都归于一片黑暗。我在街上晃晃悠悠地走着,寻找可微的身影。

    整条浅染街走遍,我终于在一个游戏厅里看到了可微。可微左手夹着一支烟,笑容生媚。她抽烟的样子比我还熟练。她正和身边的男的周旋,嬉笑。其中有个和她的关系看上去甚为亲昵,可微把指间的烟嘴支到那个男的嘴前,他们抽同一支烟。

    然后,那个男的的嘴对上了可微的唇,然后把烟雾过给可微,可微呼出烟雾。

    我胃里有了翻腾感,除了想吐之外就是想立刻把可微带走。

    我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回头,眼神里没什么不安,笑意仍旧盎然。

    我说,不是说好去舒唤家吃饭么。

    可微呼出一口烟雾,说,我这不是有事吗!

    我心里那个烦躁劲呀,巴不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闪人,可我一想到舒唤那厮在房间里默默等待的小哀愁样我就忍了。我说可微,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可微和那男的说了一声就跟我去了,那男的笑了一下,说,吃完了就给我回来。

    我当时没想太多,除了漫不经心地想了下,丫的,等吃完饭出来那么晚了还能干啥。

    我们在舒唤家吃着饭,舒唤的爸妈老是问我们问题,“学校老师负不负责”“和同学的关系融洽不”什么什么的。可微被问得烦了,索性埋着头顾着吃饭不说话。

    我就笑着脸虚伪地应承着,一口一个阿姨叔叔的叫得特欢。

    吃完饭舒唤送我们到楼下,我自觉退到一边掏出打火机点上支万宝路抽着,看舒唤别扭的小模样和可微说什么。

    我撇撇嘴,心里浮起“傻”瓜这样一个宠溺的词眼。然后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五。她让我英勇了一场


    最近浅染街上的妇女们的口中开始反复提到可微的名字。

    可微翘课在游戏厅里被她奶奶找到,她们站在游戏厅外,她奶奶劝她回学校,她不回。老人急了,抡起手甩了可微一耳光。可微竟和她奶奶厮打起来,满街的居民都跑出来看,都在说这个可微不是个好东西。

    这些都是吃饭时我妈讲给我的,末了还添了句,以后少跟可微来往了。

    我在整个过程中沉默不语,只是想,什么时候可微变成了这样。

    现在已经很热了,我把头发扎了起来,裹成花苞出门。

    在街上我遇见了舒唤焦急的眉眼,他说,可微被她奶奶关在家里了。

    我完全了解他的意思,我说,我去看她。




    敲了可微家的门后,我听见屋里有缓然的脚步声向我袭来,然后明晃晃的猫眼忽地一暗,差不多半分钟门才打开。

    可微的奶奶脸色颇厌,我对她说,奶奶,可微呢?

    她口气很不好,找微微干什么!

    我不已为然,老早就习惯可微奶奶的不讨人喜欢。

    可微埋在被窝里,被我唤起的她头发凌乱,看见我就哭了。她说任珀,我像具尸体。

    我一直忘不了这句话,她说任珀,我像具尸体。

    我们在浅染街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可我们之间从没有姐妹之间那种惺惺相惜,好像互相还有些比较的意味。可是我现在看到可微这副模样,却忽然有了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难受。

    我就这么看着她哭,喉咙哽涩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许久后她停歇下来,我才终于开口,一开口也是为了舒唤。

    我说,可微,舒唤很担心你。

    可微不作理,她只是苍白地说,任珀,身上有烟没?

    我将半盒万宝路递给她,她急忙抽出一根,我便给她点燃。

    她呼出烟雾,眼眸灼热,她唇齿间反复念着一个名字,杨伟、杨伟。

    我知道那个名字,这名字我们这小城的人谁不知道,二十好几的堕落男人,整天就是打架闹事,派出所就跟他家似的进进出出,在这个小城中是数一数二出名的混混。

    也就是那夜在游戏厅里和可微抽一支烟的男人。

    回去的路上我遇见了他。他站在浅染街的一棵柱子下和一个女的拥吻,完事后我就刚好看到他的脸。

    我走过去,冲着他的下身就是一踹,我对他说,你他妈的把可微当什么了!不带这么玩的!

    很久以后的我想当初我怎么这么火爆,有点后怕的感觉。

    好在他不跟女的动火,他说,你搞清楚,是那姑娘自己要跟我!我杨伟从来就是这么玩的!

    我骂道,去你妈的杨伟!我看你真阳痿了!

    骂罢我就悻愤离去,忽然觉得自己英勇如刘胡兰。丫的——不怕死啊。




    六。笑什么


    按简继的话说,任珀就是个纯爷们儿!这句话终于在我踹了“阳痿”大爷的小爷一脚后得到了我的充分认证。

    周末我和简继干了件恶心的事,我们在落湖那个屁股大的小湖上划了一上午的船。期间我很绘声绘色还添油加醋地讲述了我的刘胡兰事件。当时简继的眉毛扬了起来,一拍大腿道,要是“阳痿”是个好欺负的小男生,我铁定接着你那一脚再来一脚,可是偏偏没那机会!我一推他脑袋,笑骂道,忒虚伪了你!

    可想而知,我和简继是多铁的好哥们儿,我们长期强强联手一同欺负弱者。嗯,只限于好欺负的弱者,“阳痿”那种老爷们儿咱还是没那雄心。

    划了一上午船吹了一上午牛后简继特仗义地把我送到了家门口,这时刚好碰着了舒唤。舒唤尴尬地把我叫到一旁,问我今天有没有去看可微。

    我说没有,今天我和简继一块去游落湖了。

    呃。你知道的,我是男生,不像小时候可以随便去可微家,况且她奶奶……

    我说,吃了午饭我就过去,先去超市买点零食给她送过去行不?

    舒唤弯着眼笑,但是一点也不甜蜜。

    舒唤走后我又站回简继面前,简继问我他是谁呢?我看着舒唤的背影竟然找不到该怎么说,我一拍简继的肩膀道,一帅哥!

    简继站在浅染街灰蒙蒙的地面上笑声一浪一浪的。我根本就不明白他那厮是在笑什么。




    七。整夜不知停歇地寻找


    吃过饭我就去超市买了一大袋零食走向了可微家。

    可微已经被关了二天了吧,如果不是她整天翘课又夜不归宿怎么会变成这种下场。

    可微家的门竟然是打开的,我走进去,看到可微奶奶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我放下零食,问,奶奶,怎么了?

    她啜泣着,满是皱纹的脸上凸显着悲哀,可微跑了。

    我扶起她,奶奶你别哭,我去找可微!

    我满大街地找可微,可微的手机早就停机打不通,只徒手徒脚地找。

    我找不到她。

    浅染街的所有的游戏厅,小网吧都被我找了个遍,可是我仍然找不到她。

    可微不在浅染街。

    我开始在浅染街以外的地方搜索,越找越广。

    我从中午炙热的浮躁中找到天色渐灰,望着已点燃的路灯,我的心里没了底。我给舒唤打电话过去,我说,舒唤,可微她……电话那头立刻焦虑起来,可微怎么了!

    叫上舒唤又有什么好,我不忍他为可微而疯狂地寻找。我镇定起来,可微没什么啦!逗你的!呐,我挂了,要吃饭了。

    挂了电话我就拨了另一个名字,我的口气铺满辛酸,简继……

    简继赶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小城的街道上烁满了霓虹。

    简继安慰道,没关系,说不定可微明天就回家了呢。

    可是我要找到她!我语气颇烈。

    简继的细长的眉眼望着我,瘦削的脸慎重而严肃。那一瞬,我觉得简继很俊朗,像某个明星,然后我的脑子里开始浮现薛之谦那张帅气干净的脸。

    简继认真的口吻,你这样是为什么!

    我一怔。对,我这样是为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舒唤忧心忡忡的模样。

    在这样的坚持下,我和简继整整找了一个夜,我爸打来电话问我在哪,我说我在今晚就在同学家。可我明明蹙着眉头一脸焦虑地和简继穿梭于每条大街小巷。




    早上六点时简继才把我送回浅染街,他站在我面前,一拍我肩膀笑道,好了,别愁了!指不定人家现在就在回家的路上了。

    任珀。

    街对面传来舒唤叫我名字的声音,我望过去,看到了舒唤穿着一件白色T袖正向我走过来。

    你怎么起这么早?

    昨天晚上后来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他问。

    当时我挂了你的电话就给简继打过去了啊。我掏出手机,屏幕一片黑色的死寂。我又说,后来没电就自动关机了吧。

    哦。你一整晚都和他在一起。舒唤的不是用的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望了一眼简继,嗯。

    舒唤的眼神直显失望和冷漠,他说,昨天你挂了电话,我还是担心,就打到可微家里了……原来可微不见了你一点也不担心啊。

    他说罢就走了,可能是去找可微了。

    我忽然觉得很失望,他以为是怎样!我和简继能那样吗!

    通宵达旦的寻找,原来什么都不算!

    简继目光潋滟,他牵起薄薄的唇笑,好了,上楼去,我也回去补个觉。

    我点点头上了楼。




    八。彻夜未眠


    凌晨一点的时候我被敲门声吵醒,先被扰醒的是我妈妈。

    我迷迷糊糊听见我妈放了来人进来后,那个人的声音娇俏,阿姨,今天晚上我在你们家睡一晚。

    ——可微。

    我的睡意就这样全然消失了。

    可微很快进了我的房间,她只是说,任珀,我在你家睡一晚。可微说着就钻进了被窝。

    我翻身面向可微,问,可微你怎么回事,你跑去哪儿了,怎么不回家来我这儿。

    可微的声音从被窝里嗡嗡地发出来,明天我就回去。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问。

    她只是说她和杨伟被人追杀了。就再没了声音。任我怎么问都不作声。

    我望着天花板,彻夜未眠。




    九。私奔


    可微是很早就走的,大概五点多钟的光景吧。她告诉我和我爸妈她是回家。

    可是,七点钟就出事了。

    她奶奶找到了我家,凶神恶煞地。

    她奶奶指着我鼻子骂,怪你啊!都怪你!昨天晚上可微既然是到你家歇的那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得负责!

    我爸妈站在我身旁,看着这个胡闹的老人,不知如何是好。

    周围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过来劝她,说要是我不让可微在我这里过夜那可微难道在外面不会出事?

    可是可微奶奶只知道发疯,她说可微今天早上回去交代了下昨天晚上是在我这里过夜的就跑了!可微卷起她的棺材本跑了!

    是六千块钱。可微卷起这些钱竟然跑了。

    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再回来了。

    她奶奶在我家门前整整闹了一上午,闹得我不知所措,闹得我爸冒火。我爸的左手掌着门把,冲着门外被居民围绕的老太婆吼,你要闹就上法庭上闹!我不怕吃官司!我看我到底该不该赔钱!

    ——乓。

    爸爸猛地关上门。

    为了这事爸妈教训了我一天,我妈说都让你别跟可微那丫头来往了你怎么不听话,现在好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在小饭馆里吃早饭,我嘴里正衔着半截油条,饭馆那个老板娘笑嘻嘻地坐到我对面问我,妹妹,那个姑娘后来怎么了?

    你说谁呢,我不认识。我喝上口豆浆冷漠地说。

    她说,她前天晚上就是在你就是在你家睡的你怎么会不认识。

    我掏出五块钱摔在桌上,恨了她一眼转身走人。

    不只浅染街,浅染街附近的大街小巷,人们都在不知疲乏地议论着那个卷了六千块钱私奔的少女,以及被私奔少女的奶奶闹的家门的我。

    可微在浅染街的名声早就不好了,从她和她奶奶在游戏厅外动手那刻起,从她和“阳痿”勾搭上后。

    可微和混混“阳痿”的事,在整条浅染街早已沸沸扬扬,否则,我妈怎么会叫我别和可微来往了,并不是因为她和她奶奶打了架那么简单而已。

    小城里的新闻传得很快,谁都知道了少女和“阳痿”的私奔事件。

    而私奔的真正原因,就是“阳痿”砍死了人。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前晚可微会说她和“阳痿”被追杀了,原来是被警察追杀。

    学校里我不认识的人老远都停下来看我。更有人就在我身后议论,他们大多都是说,就是她诶,她和那个女的是好朋友,哈,肯定都是一样的。

    舒唤的冷漠,爸妈的指责,所有人的议论纷纷,都让我烦躁,我感到崩溃。
   



    十。轻轻的拥抱


    我和简继教学楼后的小池塘边的石头上坐着,风混着夏日的炙热打在我的脸上,我什么都不想说。

    然而简继只是望着我,细长的眼里漪着心疼,他轻轻抱住我,说,怕什么,还有我啊!

    是啊,还有简继啊!谁能够在我最失意的时候给我一个拥抱,除了简继,再无其他。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简继是喜欢我的。

    否则怎么会有落湖上的两人划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轻轻的,却很结实的拥抱呢。

    全世界都在辜负我的时候,只有简继在我身旁。
   



    舒唤开始沉默寡言,他仿佛把所有心思都扎在了学习上,不理会小城的流言,不理会同学,也不理会我。他像要把自己割离浅染街,割离这座小城一样。

    我每看他一眼就会躲开,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欠他的,心里老觉得哪里不妥哪里愧对了他。

    也许是他误会我没找可微,也许是他误会我和简继那什么了。

    从小一起长到的我们,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十一。她回来


    四个月后,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可微的私奔事件被传诵为多个版本,有人说那个女孩是怀孕了所以卷起六千块钱跑了。也有人说,十七岁的少女和不三不四的“阳痿”勾搭,被他骗到外地拐卖了。更离谱的还有,花季少女遇杀,至今下落不明。

    可微成了大人们教育孩子的最佳反面人物。

    我生活的转轮运作照常,我已经习惯在人的指点和议论中生活。

    而正是此时,一个电话打破了我酸苦的平静。

    是可微,除了她没人了。她在电话那头剧烈地哭,她说,任珀,我被骗了……

    原来,任珀对那个“阳痿”是那么痴情。她当初手机打不通不是因为停机了,而是因为她根本就没用了,她把手机给了他,钱给了他,包括自己也给了他。

    “阳痿”杀人后,她自然一心一意要帮他逃,所以她就卷起她奶奶的棺材本和他跑了。他们到了外地,钱很快就用完,可微只想跟着他,再苦再难也无谓,而“阳痿”却把她卖给一家娱乐城,而她挣的所有钱都被“阳痿”定期拿走,她活得很几乎要崩溃了。

    可微告诉我这些后,已是泣不成声。她断断续续地说,任珀……我想回去……帮帮我……

   


    我找到简继,向他借了四百块,立刻就去银行打到可微的卡上。

    我说,简继,我一定会还你的,就算她不还,我也会。

    简继笑容满面,是纯爷们儿就别提还钱那码事了!咱俩谁跟谁呀!

    我说,那哪成!我一纯爷们儿哪能不还钱!




    过了两天的清晨,我和简继到车站去接可微。

    可微回来,舒唤就该会理我了吧。什么时候,想起舒唤,我的心就不那么难受了呢,我望了一眼身旁的简继。

    远处的车缓缓驰来,停在我们面前,拖起一层灰尘。

    车内的成员陆续下车,可微穿着个绿色的外套,脸瘦出了尖利的轮廓,那样子一点也不像以前的她,饱满,娇俏。

    她对我淡淡地笑,我亦是。

    可微不知道她害我之深,我不怪她,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十二。池塘


    我万万没想到舒唤再次与我说话是这般场景。

    我和简继背靠背坐在教学楼后 池塘边的大石头上,冬天很冷,可我们却在池塘边上吹冷风。

    简继说,以后等咱有钱了我们就把小城的每条街上都安上暖气,这样就算冬天再冷也不怕了!

    这时我看到舒唤越过一棵干枯的柳树走了过来,那气势和平常我认识的舒唤大有不同。

    任珀,为什么要这么对可微!舒唤颜色凌厉。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了?风吹起我金黄的头发,我打了个寒战。舒唤说,为什么你要把可微送到她家!让整条街的人都看她笑话!

    简继站到舒唤的面前,凌厉道,你搞清楚!别什么都怪任珀!任珀就该受气还是怎么着!

    舒唤却火了,他为了可微,好像真的可以变的不像他自己。他吼,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话!现在浅染街谁不知道可微怀孕了!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好心!舒唤的眼神随之刺向我,比冰刃还毒。他说,任珀!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就是了!可微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我的心归于一片黑寂。

    简继扯起舒唤的衣领,狠狠道,你凭什么这么对任珀!

    他们俩厮打起来,两个在我生命里至关重要的男人就这样打了起来,我看着他们,眼上蒙起了一层灰。

    不管我怎么劝都劝不开,我冲着他们吼,够了!别打了!

    他们都不肯停歇。我望了一眼冰冷得纹丝不动的池塘水面,说,你们再打我就跳下去了!

    而他们没听见。

    我转过身,纵身一跃。

    那一瞬,我想起了可微带给我的所有麻烦,她将她和我的名声一并败坏,她令我的父母亲双双斥责我,她让我和舒唤先沦为陌路人现又视我如仇恨。除了简继,不再有人理解我,对我好。

    我是不是该崩溃呢。

    于是我跳了。

    我在水里吸进一口水,胸腔里充斥着猛烈的难受。眼睛闭得死死的,烦躁的折磨。

    后来是什么我都记不住了,仿佛在水里昏死了过去。




    十三。丢失


    我醒来的是在家里,我起身,看见妈妈在厨房里忙碌。

    我怎么会在家里呢?我问妈妈。

    她看着我,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她说,任珀,没事,你还是好好的呢。

    我的脑袋涨满了迷糊。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什么都没有。

   


    这些天,我的生活好像一派安然,可是少了一个简继。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竟然找不到他,再也找不到。他怎么就丢失了呢。




    十四。任珀之死


    再见到简继是半个月后,我站在落湖边上,看见了远处某个洁白的身影。那个身影高瘦单薄,侧脸的轮廓明晰。

    我有一种恍惚的错觉,我觉得他很像薛之谦。我一怔,曾经我发现过,简继很像薛之谦。

    我鼓起所有的勇气释放出来,喊出他的名字,简继!

    那个身影无动于衷。

    我所有的力量溃不成军,再也没有勇气跑过去,看他长着一副怎样的脸。

    我知道,爸妈对那天池塘里的事只字不提,这必定是不想让我知道原因。

    简继一定就在那个池塘里,为了救我,死了。

    一定是这样了。

    事至如此我才明白,原来我喜欢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简继,那个在全世界度辜负我的时候,站在我身边的简继。

    我的生活,我的一切,全毁了。

    我染回黑色的头发,我穿的得规规矩矩,我戒了烟,我再也,不笑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活着。

    我死了,那个青春叛逆肆意飞扬的任珀。

    不算活着的我,请为我,披麻戴孝。




    十五。简继之死


    我是简继。

    现在我穿着一件白色的厚外套站在曾经我和任珀一同划过期船的落湖边上,有风,但是我不觉得冷。

    现在距离那天的池塘是十七天三个小时零五分。

    那天我跳下池塘将任珀救起,自己却跌入池底。池塘的底面是深厚的淤泥,我缓缓地陷了下去。

    憋了很久的气,我终于受不了了,水陆续向我鼻里灌。不知过了多久,舒唤才和一个人一同将我救上去。

    那时我的头绪已经理不清了,昏过去后再醒来,我爸妈和任珀的爸妈都在我面前张嘴说什么,可是,我听不见。

    我聋了。

    我让叔叔阿姨不要告诉任珀我聋了,就当我死了好了。

    是,我死了。再也听不见任珀声音的我,再无资格站在她身旁,奢望自己还能给她什么。

    我没有再出现于任珀的视线。

    现在我看着这片落湖,想起曾经我和任珀在这片小小的湖上划了一上午船,她神采飞扬地给我讲她的刘胡兰事件,一切都那么美好。

    这样想着,仿佛感觉任珀就在落湖,仿佛她大声地喊我的名字,在我脑子里轻轻地回响着他的呐喊。

    想着想着,我的脑海就空落落的了,我立在落湖边上,纹丝不动,长久的空白。
   
    我是个聋子了,不是简继。

    简继死了。是的,我死了。如今的聋子,请为我披麻戴孝。


联系QQ:670209027
楼主热帖
狐说八刀官方服务团队 | 2009-12-29 15:07:58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带有青春色彩的鲜明的文字哦
佛说:不可说不可说,肯定有奸情...
更声*远巷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09-12-30 10:32:09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的层次感与结构感很强,很吸引人的;特别是主人公的心理描写在看似平淡中,却倾注着作者的心思。

问好新朋友!
不懂用诗的语言去描绘天空,天空它缺少一种色彩;
不懂用诗的语言去表达生活,生活它残缺一角。
墨巷°莫然 | 2009-12-30 11: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心里刻画的蛮好的··
ㄗs:╭ァ.﹎戴上耳机ヾ闭上眼睛[↘这个纷扰的世界与莪完全无关
天远大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09-12-30 11:33:16 | 显示全部楼层
青春是一场悲伤的风花雪月啊
镆铘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10-1-6 21:46:49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真好!!!故事情节也很紧凑。。。
呵呵,其中似乎有一个地方错了。  原来,任珀对那个“阳痿”是那么痴情。 这句话中的任珀应该是可微吧。。。。
走过长长的时间走廊,目之所及,似是而非,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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