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桔梗电台》{连载}2

{老人}

    车站是绿色的千岛，你是不是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在绿色的车站里找到发霉发到绿色的我给我一个绿油油的拥抱。是不是，是不是。阿婆给我的书本里有你的姓名，你的年龄，以及你的一切。比我小两岁的姑娘，我需要你的拥抱，需要你给我依赖。

    千岛，思念是一种病，如果不想让我一直病下去，就请快点回家。

    阿婆走的时候说，千岛在她写的那本长长的故事书里，是的，我读了故事，而且读了好久，我理解了千岛的灵魂，理解了阿婆，理解了相隔两岸的爱人的灵魂。悲欢之后是离合，离合之后是想念，有时候想念比遇见更美好，想念之后，同时把对方的名字作为自己最深刻的信仰。

    这本书被归为小说类。空想类。故事类。应该没有人会想到，这不是一篇小说，不是一段空想，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个真实的和人，不一样的世界里发生的真实的事情。

    妖精，其实只是人类和某种植物的结合体。比如桔梗妖，是优伶，和桔梗的结合。

    有的时候会觉得，一本书的好坏不在情节如何如何感人如何如何跌宕如何如何激烈，一本书的好坏在于，它能否陪伴你终生并改变你的某些想法做法等等。阿婆的故事写的很耐读，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写完了大约十万字，拿给编辑的时候，编辑一口否决了，没有市场。阿婆的书没有被正规出版社出版，他们都嘲笑她，除了会弄些人物小情绪，那么情节去了哪里。阿婆的书是被一家很小很小没有名气的出版社出版的，后来阿婆红了，那个没有名气的出版社也跟着红了，再后来，阿婆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和姓名直到她走的那一刻。

    一个人站在车站，会想很多，不对自己说很多话，但是会想很多很多，比如，比如千岛会不会只是一个故事主角，自己的等待只是寄托一个老人的臆想。

    人潮涌上来，把我一次又一次吞没了。千岛，雏葵在车站等你。

    一个佝偻的黑影在向自己靠近。

    姑娘，你在等谁呢，昨天我在这里等我的孩子回家，没有等到，今天又来了又看到你了，你等谁呢。老人在雏葵身旁坐下。

    阿伯，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长的很像的日本女孩子来过这里。老人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看到，她是从日本来的吗，那应该去飞机场等，没有从日本到中国的火车。雏葵黯淡的眼睛渐渐透出了光亮。阿水，我的孩子阿水还没有回来，他们说阿水死在这条铁轨上了，和一个日本女孩子，阿水，走了。老人独自咽哽起来，手指的每一个关节都在颤抖，他很悲伤，绝望的悲伤，千岛，桔梗的第二个花语是无望的爱。

    雏葵拍了拍老人的佝偻的背，阿伯，不是每一个自杀的人都因为一时间的冲动和青春期愚蠢的理念，有的人自杀寻死是因为长时间的无望累积，挫折是需要，但是绊脚石太多，又如何爬起来呢。放逐他死亡的灵魂，让他和心爱的人一起去那个不存在的天堂。

    我的小阿水，你不能懂的年轻人。如果是你，你如何选择。老人坚定地看着雏葵。

    雏葵抚了抚他弯曲的脊梁骨。 他不是我，我不是他，我可以告诉你我选择的如果，但是我无法告诉你他选择的结果。老人迟缓地点点头。

    姑娘，你是好姑娘，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等价的，他不值得为一个女孩子去死。

    但是那个女孩子同样也为他而死了，不是吗。

    老人落魄地盯着水泥地板。

    一首情歌，两个人唱才完整。雏葵淡淡地笑了笑。

    等待和被爱都是没有期限的。比如雏葵要等千岛，等待她被自己深爱。江南的月夜带着桔梗的绵长绵长的味道，每个晚上，雏葵都会把蓝色的指甲浸泡在瓷色的月光里。月亮和白天的云朵一样，会带来千岛的容貌，是不清晰的，是清醒的。

    这个夜晚，是不是不用一个人等你了，千岛，我遇到了一个悲伤的老人。

    放心，他不会影响到我的情绪，我喜欢老人和小孩，他们的情感直接而单纯。

    千岛，以后，如果我们老了，可不可以一起去死，然后托别人把我们埋在绿色的火车站附近。

    千岛，原来我们相隔一条长长，长长的海。你是被云朵载过来的，不是从森林里来。

    阴郁的天空开始下雨，老人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淆在一起，分不出那种液体带着他的悲伤蒸发。雏葵用手背擦去老人脸上的湿润。缓缓站起来，准备离开。

    最后一班列车到站了，我得去看看，说不定，千岛会在上面。雏葵转向老人，揉了揉他蓬松的白发。

    老人拖住雏葵的手腕。不要走。

    怎么了。

    就离开一会儿，不要怕，我马上就会回来陪你的，不要怕。

    雨水和泪水既而涌了出来，老人惨白的双唇微微颤抖着。我怕。

   

{电台}

   随着机舱门的打开，周遭的人们开始蠢蠢蠕动起来，有秩序地拖着行李排好队。清晰地感觉到忧井的脊背哆嗦了一下。你怎么了。千岛握住忧井的手。是不舒服吗。

   忧井的寒冷从他的指尖传过来。很冷么。千岛有些不知所措。所有的人都走光了，空姐注意到了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忧井突然缓过神来。不需要帮忙，kimidao小姐，麻烦扶我下飞机。空姐尴尬地冲千岛笑了笑，笑里藏刀，离开的时候脑袋依旧是往后撇的，不喜欢这样思想不干净的女人。

   碰到忧井的手指时，血液在狭窄的血管里流速湍急。忧井，为什么对你的触觉会有特殊的感应。传导系统出问题了还是，忧井和桔梗有什么牵扯。印象中没有出现过这个男孩子以及这个名字，阿婆也从来没有提及过，但是触觉和直觉同时告诉我，他会是我需要接触的某一个人。

   是怎么了，突然这样，一个人出来，很不安全，这样的病平时会犯吗。千岛搀着忧井，一只手需要照顾两个人笨重的行李箱。

   忧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你呢，长的和小学生没有区别就一个人坐飞机从一个国家飞到另一个国家，你以为你就安全了。千岛眼睛盯着脚尖走，没有去看他，但是忧井炽热的目光可以从神经中枢游过来。这里是江苏，苏洲，是吗，我们下面要去哪里。千岛把撕了角的机票丢到垃圾筒里，漫不经心地与忧井答话。

   我，我可以和kimidao小姐同行吗。忧井戳了戳千岛的腰。哎呦，做什么啊，真是的你这个人。千岛手一歪行李脱了手，纷纷散在地上，两个大箱子，还有三个装满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塑料袋，袋子里的东西也都滚了出来，千岛把忧井放到地上，开始捡拾散落的物品。木头铅笔，蜡笔，颜料盒子，颜料，调色盘。你是画家，是吗。千岛把东西放会袋子里。忧井点点头。最后捡起来的是一本笔记本，有些发黄了，拿起来的时候掉出来一朵干花。枯萎的水色桔梗，你怎么会有。千岛猛地扭头问忧井。

   因为，我们，我们会一起去寻找一个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故事里的少女。你我相信她的存在是真实的，这就足够了。忧井双手抵在地上撑起身体。不就是一朵桔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忧井挠挠脑门。

   千岛愣了片刻。怎么可能，找雏葵的人只会有我一个，知道吗，只有一个。

   那是我弄巧成拙了，还是，你嫉妒第二个人插进你的幻想。忧井带着虚弱的气息挑衅般地看着她。

   不是，没什么，你不用理我，只是以为。千岛把桔梗夹进本子里。其实只是天真的以为阿婆的故事只说给我听，当我从这个自制的谎言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好多的人，不单是我，在飞机上把外婆写的故事拿出来阅读，外婆，好像是很多人的信仰，但永远不会是我的，我的信仰是，雏葵。不能告诉你们，不能告诉任何人。

   千岛把袋子收拾好，递给忧井。自己拿吧，千岛的书是从图书馆最前面一排推荐书籍里借的吧。

   不，千岛在最角落，我是这么认为的。一直是的，千岛的作品很小众，我是这么认为的。一直是的。忧井神色严肃地回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带了些孩子的固执和不讲理。

   千岛耸了耸肩。 你喜欢小众的，不一定大众会排斥小众。没有见得大众的作品真的有多少人在读，小众的作品就没有什么人去读。

   忧井从背后环过千岛的腰，被千岛及时打开。

   我看你是神智不清楚了。千岛拍拍裙子上的灰尘。

   我们应该乘巴士去，带空调的，我身体不是很好，需要暖气。

   现在是秋天，不是冬天，并且这里是南方，不冷，东京还要冷么不是。

   不是，拜托，我一定要带空调的巴士，去租一辆吧，我知道哪里可以弄到，去年已经来过这里了。

   忧井看看她。哦，我无所谓。千岛摊摊手掌。

   忧井如愿以偿地躺在了宽敞的空调巴士上。我们现在去火车站。

   恩。千岛拉开米白色窗帘。忧井，阳光，很好。

   我不喜欢阳光。忧井把帽子往眼睛上盖了盖。kimidao，我可不可以告诉你我很冷。

   千岛规矩地坐在位置上，没有答话。忧井从包里掏出收音机，转着轮轴调频。

   欢迎收听第十一期末日桔梗电台。我是主持人铃木。稚嫩的女声以一种淡然的姿态随着信号接受不良的斑斑嘈杂声淌泻出来。千岛别过头去看忧井。忧井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末日桔梗电台，是一个叫铃木的女孩子主持的，年纪很小，大概只有十七岁这样，是个精神病患者，和我们一样，没有亲人，喜欢那个叫千岛卉子的作家。她的节目很小众，因为只是讲她自己写的，散文，诗歌，没有好听的故事也没有流行的歌曲。

   铃木说，千岛卉子以及她的故事是真的存在的，可是没有人相信，她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这句话，从日本跑到中国，再从中国跑到美国，花光了家里人所有的积蓄，经常说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话，于是被家人送到精神病医院，具体是什么病症，从来没有被公开过，或许，铃木根本就没有病。其实，铃木的认知是对的，她是一个预言家，人的思想是死板的，是固定的，他们只允许虚幻的情节存在于他们编造的小说或者是电影里面，他们永远不敢想象的是，某些事情的真实性。

   你会爱上铃木的，对吗。忧井斜了斜脑袋。

   是的，我会爱上铃木。千岛温和地笑了笑。

   除了铃木呢。

   雏葵。除了铃木我会爱雏葵。

   不会再爱上谁了吗。

   我不是预言家，我怎么会知道呢。你阿婆没有告诉过你爱不能轻易说出口吗。

   我最小的妹妹离开我的那天，我蹲在一个废弃的花园里面，我问上帝，可不可以不要带走我爱的人。上帝或许认为铃木不需要爱，他执意要带走所有爱铃木的人和所有铃木爱的人。仓仓就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遇到我的，那天，他看到我蹲在花园里，他走过来，蹲到我旁边，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我，他没有说话，就是一直盯着我看，于是我就不好意思再哭了。仓仓是哑巴，不会说话。他拍拍我的肩膀，冲我达手语。仓仓用手说，铃木，我爱你，不要难过，至少还有我爱你，你不能让我对你失望。铃木的声音开始咽哽，我的情绪被她影响的很厉害。我爱你，铃木重复着那三个字，感觉有人把我抱住了，腰间有温热感。腰间突然有温热感，仿佛曾经缺失的东西在毫无预备措施的状况下突然侵入。从腰部延伸到胸腔，某种感觉在你的滋养下繁衍生息。

   其实，我希望，现在抱着我的人是你，因为某种说不清的，特殊的感觉。于是回过头，惊喜地看到你的琥珀色的瞳仁，焦点是我，我的全部。

   kimidao，我爱你。优井抱着千岛，抱的很紧。kimidao，我爱你。

   如果条件允许，请你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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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刀子.....{:1_413:}我做到了...

呵呵，没放在一个贴子里，找起来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