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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的春天(重贴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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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0220 | 回复6 | 2010-1-6 19:52: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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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重贴前面的话:
首先申明我并不属于那个年代,我文中的描写,都是杜撰的,我所以写那个年代的故事,是因为我常常被伤痕文学感动。
这个题目是在一BBS里定下的,当时有好些人在一起写连载,第一个是“奔跑的夏天”,然后有人就写“奔跑的秋天”,等到“奔跑的冬天”也开始写的时候,我就开始写这个了。
当时我坚持每天写一期连载,当写到第21天的时候,身心俱疲,于是草草收尾.
我这篇文章被我贴在两个论坛里,有一些人很喜欢,我自己的电脑由于重装,已经没有了,我今天很费力地从两个论坛的精华区里将文章复制下来,由于懒得排版,请大家见谅。

正文:

我特别想对别人说:“呸!!”
或者,“你们都是狗屎”也可以。
油菜花开了,一片黄,很黄很黄,黄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痛苦地用我那睁不开的眼睛看到邻居家的那条公狗,他带着一种被压制的兴奋一路小跑,用鼻子喘着
气,很响。
他跑的姿势很奇怪,尤其是后腿,象有什么东西硌着一样。
我知道他兴奋的原因,不远处,应该有条母狗,这是他兴奋的原因,另外,几乎可以肯定,那里还有几
条公狗,这就是他的兴奋被压制的原因。
我不太相信音乐是从民间的劳动创造出来的,每次当我听见光棍刘唱歌的时候,他唱:“哼哟哼哟哼哟
哼。”然后,他又唱:“哼哟哼哟哼哟哼。”,好象鼻子被人割了一样,我相信我听多了会短寿。
据说光棍刘祖上是开妓院的。
我大部分猥亵的笑话都是光棍刘传授给我的,每次他讲着讲着,用很猥亵很传神的语言讲着,不时地用
脏袖子擦擦鼻涕。
我有时候觉得他是天才,可以把对我来说那么深奥的情节讲得那么生动。
我很惊讶于光棍刘对于女人的态度,比如村东头的小玉,在我来说不过是某个大叔的女儿,光棍刘对她
却另有看法:“她以后可以把她男人折腾死”,光棍刘咽了口唾沫说:“肯定头胎是个男孩。”
虽然光棍刘对于女人有如此强烈的愿望,然而他却没有过任何女人,这也是他有回讲猥亵故事的时候自
己感慨的。
我听见那“哼哟哼哟哼哟哼”,痛苦地用我那不好使的眼睛看见光棍刘也一路小跑过来。
我觉得他的姿势颇象刚才那条公狗。
光棍刘用那象被谁咬了一口的姿势走到我面前。
仿佛哪里有火热而紧张的事情一样,我很容易就被他感染了,于是我们一起沿着小道向前走,光棍刘的
脚步“嚓嚓嚓”的,踢得小道上沙子飞扬,他那大概患有鼻炎的鼻子又流出了清鼻涕,却顾不上用他那
漆黑的袖子搽一搽。
我们很快来到了一个小树林,光棍刘如同发现了猎物踪迹的猎狗。
那是一片枯黄的蒿草。
“没什么可看的呀?”我说。
“你仔细看。”光棍刘说,同时指着蒿草堆上的压痕。
“没什么啊?”我说。
“有人在这里办事了。”光棍刘满眼流光异彩。
“什么办事?”
“嘿嘿嘿嘿。”光棍刘笑了:“就是那个事情。”
“什么那个事情?”我还是不明白,在我的迟疑中,光棍刘却有了个大胆的计划,他说:“我们要把那
两个人找出来!”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下午,我忍受着光棍刘长篇累牍的分析,我看着他不停地讲着,好几次想提醒他他的
鼻涕快流到嘴里去了。
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他讲的,但是决定参加他的计划。
晚上小树林里是有点阴森的。
我和光棍刘趴在一个小草丛里,这是他经过长时间的策划而选中的地方。
远处有夜枭怪叫,加上身上冷飕飕的,我很想回去吃个烤白薯。
“也许不会有人来吧?”我说。
“小声一点”,光棍刘低声说:“说不定马上就会来。”
我正欲反对,远处有个模糊的黑影子走了过来。
那个影子很高大,光棍刘一下子就认出了是村里的民办教师刘恨水。
刘恨水走到棵歪脖子树旁边,仰头说了些什么我也听不太懂,似乎有很多“之乎者也”。
“你总算来了?”一个阴森森的女声突然说道,惊得我和光棍刘一身冷汗,我们一直没有注意有人在附
近。
“冤孽总有了结时”,刘恨水说:“总是要了结的。”
“你根本就是在欺骗自己。”女声道。
我和光棍刘对望了一眼,我们同时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
我和光棍刘同时认出这个声音,是村长的那个娇滴滴的不爱说话的老婆。
村长的老婆是出了名的“停当嫂子”,套用一句话就是“下得厨房,上得厅堂”,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

“我们还是结束这种关系吧。”刘恨水悠悠地说。
“刘恨水!”村长老婆凄厉地说:“你这个伪君子!”
刘恨水默然地看着那模糊不清的月亮。
村长老婆忽然紧紧抱着刘恨水,刘恨水用力推开她,这时候我们才看见村长老婆春行夏令,穿得很少。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干那些事情?!”村长老婆没头没脑地说。
刘恨水扭头就要走,这时候村长老婆忽然脱掉了上衣,从背后抱着刘恨水。
我感到旁边的光棍刘在微微发抖。
“小玉,你不要这样。”刘恨水说,然后就上了那条小路,走掉了。
“你这个懦夫!”村长老婆说:“你这个伪君子!”
这时候我们看见村长老婆转过来的脸,披着的长发衬着脸惨白惨白的,胸口是令人难堪的两小陀。
我和光棍刘同时把脑袋藏进草丛,过了良久,抬起头来,我只看见大惑不解的光棍刘擦了擦鼻涕,说:
“这家伙倒真奇怪!”
这个春天很奇怪,不是那么多雨。
光棍刘已经陷入了比较怪的情绪,我受他的影响,也怪怪的。
这整整一天光棍刘说话很少,顶多说:“啧,怪得很。”然后他沉默一会儿又说:“啧啧。”
黄昏的时候小村在袅袅的炊烟里,不时传出几声呼喊,如:“小二子,回来吃饭。”
我吃完了晚饭在院子里坐着,光棍刘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出去走走?”光棍刘问。
我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和光棍刘一起出去了。
夜色慢慢地沉了下来,我们不知不觉又走到小树林边。
突然光棍刘如见了鬼般拉着我蹲下,道:“你听!”
我这时候才听见一种勾魂摄魄的声音从小树林里传出来。
我和光棍刘匍匐前进,终于看到一堆令人血脉喷张的模糊的白色,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是很快,
那边的活动已经结束,两个人匆匆穿上衣服,从小树林的另一边贼一般地走了。
“那是村长,”光棍刘说:“居然和那老娘们搞上了!”
我觉得光棍刘在这个村子闲着是浪费了人才。
我楞楞地站在旁边,光棍刘却五体投地地趴在刚才他们“办事”的草丛里研究,多年以后我在革命委员
会的仓库里找到了一本没有封面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我每每阅读到一些情景的时候总是想起光棍刘

光棍刘总是用一些证据来证明他的猜想,然后他还每每都找到了证据,他很亢奋,手似乎还有点哆嗦。
我们离开小树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远远看去,我们的小村在树丛环抱中显得那么小。
这个晚上我没有睡好,后来我知道光棍刘也没有睡好。
我认出了那个和村长鬼混的女人,是村西头的哑巴他妈,晚上好几次我还梦见了她,但是很模糊。
村东头的打谷场旁边有棵歪脖子树,上面挂着一条破钢板,村长每次都是敲着那个钢板把全村的老老少
少召集起来。
这天早上村长又敲了钢板,我起得晚,到打谷场的时候只能站在后面。
村长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军大衣,他的那种披法是手臂并不放到大衣的袖子里,两个空袖子在身后摆动
着,随着很有中气的讲话,村长挥动着手臂,两个空袖子摆动更剧烈了。
我看见哑巴他妈也站在人群中,我感觉我看见她怪怪的,她手里拿着件针线活儿,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和
旁边的闲聊,粗粗的腰身有时候扭动一下。
村长老婆象一棵缺乏阳光的小苗,低眉顺眼地站在人群里,脸是一种不太正常的白色。
我环顾四周,我发现了民办教师刘恨水,他仰着头站在人群的边上,我忽然感觉到他那个位置刚好是离
村长老婆最远的地方。
村长很激动地发表着长篇大论,我是听不懂的,估计大部分人也听不太懂。
我还瞟见了光棍刘,他站得离村长老婆很近,怔怔地望着村长老婆,一条清鼻涕挂在鼻尖上。
村长说了句散会,人们就象被惊吓的牛粪上的一堆苍蝇,轰地一声就散了。
我低着头往家里走,光棍刘从后面追上了我。
我感觉光棍刘似乎有点什么变化,但是说不上来是怎么变了。
这时候的田野上并没有什么作物,草也黄黄的,如果不仔细看,并看不出来其实到处都有嫩嫩的新绿。
光棍刘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什么,我突然感觉生活如此的狭小,一种郁闷之气从胸口冲到脑部。
我加快脚步往前走,光棍刘在后面喊:“你干什么去?”
我没有理他。
小树林前面不远是条小河,春季水少,露出一片多石的河滩。
我坐在河滩上,拣起一块块石头扔向水面,心情慢慢随着激起的波浪平息下来。
我沿着小路慢慢往家里走,看见邮递员二顺子骑着一辆绿色的自行车神气活现地从小路上疾驶而过。
不知不觉来到了刘恨水的家门口,刘恨水的那个整天蓬着头的老婆端着满满一盆猪食从门口出来,阴沉
着蜡黄的脸,最里“罗罗罗”地叫着。
我瞥见刘恨水拿着本书在木头窗棂的窗户里,好象正在发愣。
我匆匆地往家里走,哑巴他妈不知道在哪户人家拉家常,用高亢洪亮的嗓子在大笑。
吃过晚饭以后我也没有点灯,坐在房里发愣。
一阵阵狗吠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然后附近的狗开始叫,附近的狗吠停下来之后,狗吠声如同波浪一般
又向另一个方向涌过去。
突然村子里面非常嘈杂,人喊狗叫,一个嘶哑的声音高声叫着:“我把你家的,你敢偷我老婆,我干你
娘!”
外面围了很多人,我好容易挤了进去。
主角是一年到头戴着顶军帽的三癞子,他的脑袋我看过,没几根头发。
三癞子拖着他老婆金枝,金枝踉踉跄跄地披着头发,一边眼圈是青的。
“我把你家的!”三癞子说:“我把你家的!”
个子小小的六婶挤进人群,道:“三癞子啊,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这是干什么啊你?”
“老子亲眼看见的!”三癞子说,忽然想起了什么,怒道:“老子去干那龟孙子他娘!”说完拉着金枝
就往人群外走。
旁边的闲人们稍微闪开了一点,有个家伙用很调侃的语气问道:“你要干谁老娘?”
“就是刘大财那王八蛋,我操他祖宗十八代,我把你家的,我操他祖宗十八代,我把你家的!”
人群轻微地“轰”了一声,三癞子就拖着他那老婆往前走。
三癞子拖着金枝穿过村子,如多年以后我看的一部外国电影里的获胜的角斗士。
围观的人们很兴奋,如同过节一般,也有的人在不停地摇头。
三癞子一脚踹开了刘大财的院门,刘大财腿有点哆嗦,似乎想夺门而出,又站住了。
三癞子放开金枝,一个箭步上去就想打刘大财,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两人却扭在了一起,满地打滚,
三癞子骂声不绝,基本限于以下几句:“我把你家的”、“我干你娘”等。
刘大财绝望地喊道:“又不是我勾引她,是她勾引我!”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
三癞子的帽子掉了,脑袋光光的很是扎眼。
刘大财和三癞子在地上滚着,满身灰尘而且吵闹,虽然电影里这个时候往往是有一个人从地上摸起一快
石头砸向另一个人,但我怀疑那都是虚构的,因为刘大财和三癞子谁都腾不出手来摸什么石头。
村长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试图把这个事件和一些政治问题挂起勾来,可是两个人还是在满地打滚。
最后几个人把他们拉了开来,三癞子一边骂一边到处找帽子。
六婶好不容易挤进来说道:“莫在这里丢人显眼啊老三。”
旁边一个人把被人踩扁了的帽子递给三癞子,三癞子气呼呼地往头上一戴,扁扁的甚是滑稽,三癞子戴
在头上说了很多句“我把你家的”。
三癞子骂骂咧咧地被几个人架着往回走,这时候刘大财的老婆从屋子里黑着脸出来,道:“怎么不把你
的头打破?”又对着门口大喊道:“你这个XXXX的狐狸精,我XXXXX……”
闲人们逐渐散去,只剩下光棍刘在那里喜形于色。
那天看完打架我回去就病了,后来我奶奶去找了个神仙看了下,到一个石磨旁烧了点香纸就好了。
那几天我每天透过我们家的木头窗棂看着外面的槐树,我觉得那槐树的形象已经深深印如了我的脑海,
以至于后来每次我看到那棵树都觉得自己又病了。
等我病好以后我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光棍刘相亲了,光棍刘那经久不衰的鼻涕我头一回看到擦干净了
,他穿了件新衣服,就好象裁缝刻意捉弄他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光棍刘虽然没有说很多话,我却可以感受到他新的情绪,他好象比以前更象个男人了,还说了好多好多
我听不懂的话,似乎在安排些什么,又好象是在买东西。
他风风火火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而我却更加的无聊。
我只好经常去那小树林转悠,那里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让我每次路过以前我和光棍刘窥见秘密的地方
心里有一点点异样。  
小树林里被一层雾霭笼罩着,回来的小路旁边是倔强而有点莫名妖艳的矢车菊,那一年矢车菊开得分外
妖冶。
我从光棍刘的门口路过,光棍刘穿着他那件好象是借来一样的新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应该坐的那个位
置上,对面是邻村的媒婆。
媒婆高谈阔论并且喷着唾沫星子,经常说:“我都一把年纪了。”或者说:“这四里八乡的。”她每每
说一句话之前都要说:“这四里八乡的。”
光棍刘总是在媒婆强调的语气之后狠狠地点一点头,而媒婆这时候总是要用一种很得意或者是“我早就
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拿起旁边的茶碗来很夸张地喝上一口。
我懒得看他们,我还看见光棍刘的身边有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篮子。
我往家走的时候看见了村长老婆,她那一贯惨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点红晕。
小村永远没有变化,只是在眼中会有变化,我有时候总觉得似乎这个地方有点什么不对劲,但是仔细一
看还是以前那些人以前那些东西。
比如村长老婆,她从我的身边走过去,完全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我却似乎感受到一些受到刻意抑制的
情绪。
如果在这个小村里硬要说没有什么变化,也许是刘恨水,他在做别的事情的时候我老感觉他是在想着他
的那些书,他看书的时候似乎是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情。
我根本不觉得刘恨水的那些书有什么高明之处,我曾经跑到他那破了个大洞的书案前翻过他的书,多年
以后,我觉得那些书不但幼稚,而且矫情。
但是刘恨水看那些书的表情似乎和我以后上学的时候那些我觉得稍微有点高明之处的同窗有相似之处,
一样地心不在焉。
如果我不去想这些无聊的事情,我的生活将只剩下吃饭和睡觉。
我总是在相同的时间走进黑糊糊的厨房,揭开大锅,不管是冷是热狂吞几碗。
我还是象每天做的同样的事情,我揭开锅吃了几碗饭,天色已经有点暗了。
我信步往村口走,头顶上是一群跟着我上下翻飞的蠓。
村长老婆匆匆从村外回来,脖子上是一条似乎比较时髦的丝巾。
她抬头似乎措不及防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冲我笑了笑,顿时我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了点秘密。
天气已经开始有点热了,小树林里有了比较嘈杂的虫声。
我除了在这小树林里转悠还能干点什么,我似乎期盼着这里再出点什么事情,然而却一直没有。
大概演出都已经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无聊地躺在一片青草上。
我也不知道我在这草地上躺了多久,直到我懒懒地站起来往家里走,天已经擦了黑。
我路过一个树丛的时候听见两个人在急切地交谈。
我帽下腰,发现是哑巴他妈和村长在说话。
“你要小心你那老婆。”哑巴他妈急切地说。
“我们家小玉?”村长说:“不会吧,她胆小得象个老鼠。”
“你不相信?”哑巴他妈急切地说:“她一直和刘恨水眉来眼去的,我早就看出来了。”
村长没说话。
哑巴他妈又急切地说:“他们家人我早就知道,一向道德败坏。”
她顿了顿又说:“一向道德败坏。”
也许注定这个季节我的生活要和那些秘密纠缠在一起,我如鬼上身一般溜达到了一间废弃的老屋前,旁
边是一片郁郁的柏树。
里面传出了放肆的大叫,我从满是灰尘的窗户往里看,好象是村长老婆和一个男人,这时候我突然发现
门口停着一辆绿色的自行车。
男人气喘吁吁地喊:“我比你男人怎么样?”
“好。”女人声嘶力竭地喊。
我没有觉得热血沸腾,就好象我是在看一对发情的动物一样。
过了一会儿,声音停下来,两个人在里面低声说话。
男人不时地提高嗓音,尤其是当他说“我们县城里怎么怎么”的时候。
“我在县城里,喜欢我的女人可多了,我很厉害,我厉害吧?”男人说。
“厉害。”村长老婆说。
我听到一阵系皮带的叮当声,他们要出来了,我赶紧闪到柏树林里。
“在县城里,老娘们都系一种新样子的围巾,比你这好看。”邮递员二顺子说:“下回我给你带一条来
。”
村长老婆低声叽里咕噜说了点什么。
二顺子干咳一声,很响亮地吐了口痰,然后我听见他那自行车叮叮当当地响,他吹着口哨走了,是一首
刚放过的电影里面的歌。
我靠在一棵老柏树后听见村长老婆轻微无比的脚步声沙沙沙地走了过去。
我等她走远了,慢慢地从树林里出来,百无聊赖地往村子里慢慢地走。
走到村子的时候,我看见金枝挑着水桶准备到河里挑水,阴沉着脸,左边脸上是一个清晰的手掌印,淤
紫淤紫的。
村子里洋溢着异样的气氛,虽然我说不出什么来,但是似乎有点怪异在空气中游荡。
我还是千篇一律地吃了晚饭,无所事事地在村子里游荡。
不知不觉走到刘恨水的家门口,我突然发现有个黑影在那里一晃而过。
我并不是特别有好奇心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绕了一个弯子躲在一丛树后面看。
我发现那黑影是村长,他趴在一堆矮土墙后面象地雷站里偷地雷的。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黑影猫着腰走过来,低声和村长交谈。
我发现那是哑巴他妈,她低低的声音不容易听见,但是我还是听见她似乎在说:“你老婆真的是在八婶
家。”
“你看清楚了么?”村长说。
“看清楚了,在做针线。”哑巴他妈说:“迟早可以把这狐狸精抓住。”
村长看了一会儿她,没说话。
小村里每天晚上都上演着这种捉奸行动,邮递员二顺子来得并不频繁,我也曾刻意地去那村外的老屋,
但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天刘恨水从县上回来,似乎有一点激动挂在脸上,后来听说他有个什么东西“发表”了,我并不太明
白那是什么意思,直到我后来无意在翻旧报纸的时候看到一个豆腐块署名刘恨水,不文不白,也没什么
意思。
就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些时候,有一天村里十分之吵闹。
村长拿着条纱质的围巾在众目睽睽下跑到刘恨水家的院子里,高声叫着:“你刘恨水这乌龟王八蛋,你
给我出来。”
刘恨水踱了出来道:“什么事情?”
“你还给老子装,这是什么?!”村长举起围巾,问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的哑巴他妈,哑巴他妈点了点
头。
刘恨水一声大笑道:“无聊!”
虽然他们似乎是在争吵,刘恨水那鄙夷嘲讽的口吻却使这争吵带着一丝滑稽。
“哦,原来这是你老婆的围巾啊,你拿来给我看干什么?”刘恨水尖酸刻薄地说。
这时候村长从院子里抄起一个锄头,在我的印象中,那就象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旁边所有的声音都停
止了,只看见刘恨水慢慢地慢慢地倒了下去。
刘恨水过了不久就死了,乡里面来了人把村长五花大绑地带走了。
村子里充斥着哭泣的声音,刘恨水的老婆哭声尤其悠长。
村子里谣言四起,说村长老婆回娘家的时候,村长从柜子里搜出了一条围巾,是刘恨水从县里带回来的

整个村子闹哄哄的,又是鞭炮又是吵闹,我奶奶禁止我出去。
后来终于似乎尘埃落定,我又不知道为什么跑到那新坟旁边,突然发现村长老婆跪在刘恨水坟前,指天
骂地地号哭了几嗓子,拿起一个瓶子喝了下去。
村子里又办了一场丧事,有点迷信的人家都在门口挂上镜子和剪刀。
事情总是会平息的,虽然很难平息,直到那天光棍刘结婚,整个村子才有了点人气,再也不是鬼气妖妖

光棍刘带着个大红花象牛鬼蛇神戴着牌子的表情,闹哄哄的时候,有人从县上捎回信来,说村长被枪毙
了。
这个春天终于结束了。
楼主热帖
狐说八刀官方服务团队 | 2010-1-6 20: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喜欢奔跑的春天
佛说:不可说不可说,肯定有奸情...
安子昕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10-1-6 20: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抬头似乎措不及防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冲我笑了笑,顿时我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了点秘密。

哈哈,笔力独到啊,狠。
一 花 一 世 界
秦阳子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10-1-6 20:35:30 | 显示全部楼层
春天里的故事
诗歌让我体会生命,让我真诚的感悟人生!
更声*远巷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10-1-6 21:08:35 | 显示全部楼层
受时间限制的关系,匆匆地扫看了一下前面与后面的部分,觉得很吸引人,只是我这儿夜晚太冷了,明天白天再来读。
不懂用诗的语言去描绘天空,天空它缺少一种色彩;
不懂用诗的语言去表达生活,生活它残缺一角。
寒梦官方服务团队 | 2010-1-6 21: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1_415:}哈哈我的猪哥也来花街看我了哦...呵呵..你的旧作也是大家的"心坐"!
生命之花:茶香袅袅
灌水乐园:笑口常开
宣传部落:携手与共
作者专集:心灵浇灌
镆铘名人堂,杰出贡献用户 | 2010-1-18 00:50:32 | 显示全部楼层
收尾确实有点苍促了。不过,却仍让人深思。。。
顶!
走过长长的时间走廊,目之所及,似是而非,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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