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几乎绝望

丁小鹿 · 发表于 2012-6-11 17:5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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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丁小鹿于 2012-6-11 18:00 编辑

那一天，几乎绝望

两点入睡，四点醒来。做了一个特别模糊的梦，没有时间，没有地点，仅有几个来回穿梭的人。没有情节，没有结束，仅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凉。
总觉得是梦见了些什么，一些消失了的事物，但是记忆如此空白，不及回忆，就已成空。

前两年在芜湖，醒来时总听见外面洗手间里流水的声音。我睡靠门的位置，许多个夜晚，依靠着从外面射入的一点点微光起身，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只要给我一点点光亮，我就以为那是全部的希望了。

读到顾城和安妮宝贝，相似的句子。

顾城说：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早晨，阳光照在草上，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扇，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安妮宝贝说：一个人在走廊日影下，用竹绷撑起月白薄绢，悠悠用丝线穿过细针，绣上鸳鸯、牡丹、秋月、浮云……自知没什么用处，只是静坐着劳作，心里愉悦。那个人绣完了花，另一个人拿起来闲来无事地看。院子里的落花此时被风吹远了，喜鹊清脆地啼叫起来。黄昏时下起一场雨，停息之后，有月光淡淡地爬上树梢。时间这样过去就很好。

时间就这样过去，又一个夏天到来。每日忙碌在电脑前方圆一米的地方，每日行走在高楼的罅隙，每日在看公交车站人来人往。对于生活，对于文字，对于我本身，逐渐无言可述。
友人与我谈到身体里的植物属性，带着诗性的花、草、树。苜蓿、紫葵、木槿、蓼蓝……没来得及相爱，就要相忘于江湖。

记得十二三岁的时候，夏天，去乡下和弟弟妹妹玩耍。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看见一丛丛盛开的白花，虽叫不出它的名字，却一直记得它的形状和香味，淡淡的纯真。
弟弟见我喜欢，连着泥土一起，挖了一大株用袋子包起来，给我带回家去养。

回家后，我把它和妈妈平日里种的花花草草放在一起。我以为妈妈也会小心翼翼地把它种到花瓶里，但是，过了两三天，它依然还在原先的塑料袋里。
我问妈妈为什么不把它种在花盆里。妈妈回答我说，这样就很好啊，不用种到花盆里，过不了几天，秋天一来，它就枯死了。

果然，没有几天，花朵枯黄了，叶子也逐渐萎靡，它连同塑料袋一起被丢进了垃圾堆。第二年夏天，我又去了发现它的地方，没有发现它的踪迹，连一朵也没有。
那是我第一次见证到时间与生命，还有爱。除了我，再不会有人记得它们曾经来过这世界。我总担心身边的事物会以这样的方式消失，一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突然有一日消失不见了，剩下的人需要经受怎样的害怕与惶恐。

因为情切，所以情怯。正是因为情深，才会害怕靠近。
许许多多次，因为情深，近乎绝望。被时间拯救与磨砺的过程，仿佛夏末的夕阳照在水面上，微波粼粼，荷叶逐渐残败，不时有鱼露出头来，晚风吹拂，有一些凉，但没有太冷。